却说江承佑,不知有人在无止境地诋毁他,看着车窗外的夜空,吹着料峭春寒的夜风,身体素质过硬的他,凭空没来由无端的,打了个喷嚏。

    从不迷信的他,只当是要感冒了,并没有想到他被诋毁得多惨。

    所以,他关上了车窗。

    司机弱弱地问一句:“江总,是要回去了吗?”

    他没回答,只说:“再等一会儿吧。”

    “是。”司机尽量把自己埋在路旁的树投下的阴影里,以求存在感降到最低。

    此刻,江承佑的车就停在离省医院不远的路边,往左是回去的路,往前行是去酒店的路。

    而司机,还在等他做决定。

    二十分钟前,江承佑在省医院住院部门口,本来只是想要气一气尚月棠。可后来,尚月棠的话越来越过分,江承佑也越来越火大,忍不住就跟这么个小姑娘吵起来了。

    正吵得不可收拾的时候,江瑜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江瑜这时候来电话,自然是谈视频买卖一事。

    他看到来电号码,内心顿时狂喜:没想到老九道貌岸然说对视频没兴趣,竟然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

    原本,他预计老九少说也得扛一阵子。

    所以,赚钱至上的铁公鸡,连忙停止吵架,转身上车,接起电话。

    他声音愉悦,开门见山地问:“阿凡,怎么了?想通了,要马上买视频吗?”

    “江总,我是许康。”电话那端传出许康醇厚的声音,依旧是儒雅好听。

    “呀,是康叔呀。是你给我打电话,还是老九给我打电话?”江承佑连忙恭敬地问。

    这许康虽然是江瑜的保镖,但却与父亲和江叔叔都是挚友,所以,江承佑一直拿许康当长辈。

    “是九少要给你打电话。”许康的声音依旧不疾不徐。

    “啊?老九找我什么事?”江承佑的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开心。

    打电话的许康,看了看坐在沙发上,一脸冷然的江瑜,还是觉得江承佑啊,年轻人就是沉不住气。

    “九少让我打个电话转告你:不回信息的人,非常没有教养。”许康平静地叙述,算是兜头给江承佑浇了一盆冷水。

    “啥?”江承佑听到这话,顿时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没睡醒。

    “这是九少的原话。”许康又看了江瑜一眼。

    江瑜未置可否,坐在沙发上,盯着墙壁上的一幅《初春江游图》图看,似乎在欣赏似的。

    “没别的了?”江承佑耐着性子问。

    “就这些。”许康看着正在看画的江瑜回答。

    “他在干嘛?”江承佑问。

    “哦,欣赏画。”许康小声回答,并不确定自家九少是不是正在欣赏那副画。在他的印象里,九少并不热爱美术。

    “话多。”江瑜淡淡地丢了一句,扫了许康一眼。

    许康听到这句,立马就对江承佑说:“江总,你早些休息。我这边还有些资料要整理,先挂了。”

    “等下。问他要不要视频,不要,我就删了啊。”江承佑连忙问。

    许康却早就挂了电话。

    江承佑无奈,只得看看微信。

    微信信息有许多条:

    江源发来说,已将老爷子顺利送到江氏酒店,跟江氏的安保交接完毕,正在赶回来;

    爷爷发来信息说,过几日是阿紫的忌日,希望他能回去一趟;

    黄胖子发来一个猥琐微笑的表情,问:怎么样?辛晓月,惊艳吧?

    还有一些是这些豪门阔少的吃喝玩乐群,有个傻子在秀自己滑雪的帅照....

    至于江瑜的信息,除了之前,他发的一个鄙视的表情,并没别的内容。

    这叫我怎么回复?

    这网络聊天,排名前四的大忌:第一是回复“哦”,第二是回复“呵呵”,第三就是回复个表情。

    如果涉及以上三种情况,那么基本上就意味着这天聊死了。

    他江老九分分钟把天聊死了,还打电话过来说他不回信息,没教养。

    而且他这是明显的拎不清!

    他江承佑跟他微信聊天,是在跟他谈生意。

    谈生意啊,不是谈恋爱。

    他就不能好好跟兄长谈个生意吗?

    江承佑顿时觉得很无奈,又很烦躁。

    他觉得这种复杂的心情,就像是损失了一个亿似的。

    司机看他上车,便徐徐启动了车。

    车窗外,灯火辉煌。三月的夜风从没有关紧的车窗里灌进来,有春寒料峭之感。

    江承佑琢磨怎么回复江瑜,抬头看时,车已开出了一大段。

    “等一下。”江承佑喊了一声。

    司机心里一紧张,到底还是稳住了,没有来个急刹,而是减缓了速度,弱弱地问了一句:“江总,现在不回去吗?”

    “你靠边,容我想想。”江承佑看了看表。

    此时已是夜里九点五十七分。江承佑是个很守规矩的人,比如他每天雷打不动,十点半就必须上床入睡。早上六点四十,必定要睁开眼睛,起床洗漱。

    如果破坏了规矩,他一天都觉得难受。

    现在这个时间,开车回去,洗个澡,刚好就能在十点半入睡。

    但是,视频在手,他又真的很想看看江瑜对于辛晓月的反应。

    当然,更重要的是,他也是个有野心的人,想要拓展自己手里的产业,比如海外市场。而江瑜手里,有这方面的资源。

    在原则与赚钱之间,江承佑犹豫了,命司机靠边,自己在那里权衡。

    最终,铁公鸡江承佑思 考了两分钟,在打了一个喷嚏后,淡淡地说:“去酒店。”

    这“去酒店”其实就是去自家酒店,司机马上调了头往酒店去,绝不多言,以期望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今晚,自家老板一反常态,居然跟一个小女孩吵架。

    他大跌眼镜的同时,心里大喊:“日了狗啊,今天怎么就是自己当值啊!”

    老板一反常态跟小女孩吵架这种丢人的事,怎么就被自己看见了啊。

    老板要是醒悟过来,指不定就要将他这个知情人开除了。他只是一个小人物,上有老母要养,下有嗷嗷待哺的孩子。

    他是真的需要这份儿薪金优厚的工作啊。

    司机尽量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却还是在车快到酒店时,被自家老板问了一句:“老陈,你说,我今晚是不是很失态?”

    “啊?什么失态,我不知道啊,也没觉得啊。”司机装傻,马屁拍得很到位。

    江承佑也不是傻子,顿时就明了司机老陈的心思 ,便也不为难。

    “罢了,还是去找老九小酌两杯有趣。”江承佑对老陈摆摆手,“你专心开车吧。”

    “是。”司机老陈如蒙大赦。

    而看着车窗外灯火辉煌的江承佑,将今晚发生的事理了一遍。

    今晚,将尚月棠那个讨厌的家伙抛开,别的事都是很有趣的,最重要的是,很可能助他赚一大笔。

    于是,江承佑先前的郁闷烦躁,就在这种自我调节里一扫而空。

    心情大好起来的江承佑,拿出手机给江瑜发了一个信息:“阿凡,哥马上来陪你小酌两杯,叙叙我们多年的情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