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一枪划开对手肋下装甲的隋江山一点儿都不开心。
相反,当对手以一种近乎诡异的扭动以最小的代价承受这一枪后,他的一颗心迅速下沉。
因为,唐武士本侧向他的身躯,彻底的转过来,而他的枪,却已经滑过装甲后,就刺向了虚空。
巨大的钢铁之躯,在那毫无保留的全力一枪刺出之后,不由自主的向前冲。
而唐武士手里的枪和另一台“疣猪”的合金刀猛的格挡爆出一阵璀璨的火花之后,却是借着力,破舰枪以远比先前更快的速度扫向“猎户”机甲。
难道说,这一切都是个圈套?故意留下破绽引自己来攻,然后等自己招式用老,借着反震之力来杀自己的?隋江山脑海里闪过这个可怕的念头之后,已经逐渐开始下沉的心几乎继续不可遏制的再度向更深的深渊滑落。
唐武士中的机甲师,不仅悍勇,其狡诈也是隋江山平生之仅见。
还好,隋江山不是庸手,虽然感觉到自己似乎已经上了对手的套,一颗心冰冷的犹如逛了趟北极,但手下却是一点儿都不慢。高达70动让唐浪都望尘莫及的手速在键盘和操控杆之间的高速滑动,让已经前冲的“猎户”机甲一个躬身,速度再次提升,竟然借着前冲的势头,以肩头为武器恶狠狠地撞向正在空中下落的唐武士的腹胸。
唐武士高速挥向“猎户”机甲的破舰枪虽然有可能斩落他的头颅,但他的肩头也一定会在那之前就撞上唐武士的机甲舱的位置。
那结果或许对于隋江山来说损失更惨重一些,他的“猎户”机甲将会在这一击中失去重要的平衡仪系统几乎算是彻底失去战斗力,但唐武士也绝不会好受,甚至还有驾驶舱都被撞变形,位于其中的机甲师更是在劫难逃的可能。
当然了,无论驾驶舱会不会遭到破坏,位于其中的机甲师遭受剧烈震动是在所难免的。
如果是两个机甲单独的较量,这样互换一击,或许只是个两败俱伤的结局。但关键是,这里是战场,唐浪只有一个还在远处疲于奔命被四只野猪围剿的“小兔纸”战友,而隋江山的同伴,就站在距离不到6米的位置。
不言而喻,假若没有其他改变的话,结局会是隋江山机甲损毁,而唐浪却只能是个死。
可惜,隋江山低估了他的敌人。
在战场上低估敌人的结果,只能是死。
唐武士的破舰枪挥舞过来,看着是割,但在临近已经躬身撞过来的“猎户”机甲的那一瞬,却是手腕微微一转,改切割为拍,甚至有些像撑杆跳的撑,整个刃身,就这样在猎户机甲宽阔的背甲上一撑,巨大的力道甚至让正在下落的钢铁之躯在空中仿佛有了一个停顿。
力的作用是相反的,巨大的反作用力下,猎户机甲的身体继续下勾,肩头明显是撞不到唐武士的胸腹了。
但,能撞到唐武士的裆部,那也是能让机甲师蛋疼的存在,那里一样有着平衡杆之类的重要仪器存在。
“看看,如果在这里设置一杆枪,老子能把这货戳个满脸花!”唐浪一边吐槽着,一边轻松愉快的发出几道指令。
是谁说,格斗之时不能双飞膝的?唐武士,明明有两条巨大而结实的机械腿。
早已蓄势待发的一只膝盖只是轻轻一抬,猎户机甲的肩头都距离唐武士的裆部还有不足0.5米的那一刻,胸部却率先撞上了那个仿佛早就等在那里并屈起来的钢铁膝盖。
为了增加破坏力,联邦军方制式机甲的手肘关节和膝盖关节包括足部,都装上了粗如成人手臂长达30厘米的合金刺,那玩意儿,可不只是看着吓唬人的装饰。
只有挨上的机甲师,才会知道它的恐怖。
安装于胸部之外的近景视频头忠实的将合金刺迎面扑来占据整个视野的画面传入隋江山猛然睁大的瞳孔,那也是隋江山一生中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
绝望而撕心裂肺呼喊都还在小舌头上颤抖着打转,三根巨大的合金刺在巨大力量的驱使下破开装甲撞进驾驶舱。脆弱的驾驶舱瞬间扭曲变形将穿着连体战斗服的隋江山挤压的比平时缩小了两圈。
而令人毛骨悚然的“嘎嘣嘎嘣”的人体骨骼的断裂声彻底被巨大的金属撞击声所掩盖。
凶名赫赫的中级一级机甲师,仅只交换了一招,就完犊子了。
而和他处于同一级别中的尉迟剑,在数个小时之前可是凭借着一条单臂就和唐浪打了个难分难解,如果不是唐浪奇招迭出,恐怕还有败亡的危险。
是隋江山徒有虚名?
自然不是,自唐浪操控着唐武士在黑市小镇上横空出世至此,能在唐武士身上留下一条可怖伤口的,他还是第一人。
之所以败的如此之快,一是他太不了解他的对手了,二来,他也太高看他自己了。尉迟剑能和唐浪缠斗如许之久,那是在连续吃过n次亏后将唐浪上升到平生大敌的高度,而他既不能知己,又不能知彼,如何不败?
而他的对手唐浪,可在冲过去的那一刹那,就已经盯上了他这个一看就是头目的家伙,并且想好了要怎么挖坑埋他,不管是干掉那台气势汹汹挥舞着巨斧但无论技巧还是速度都一无是处的“疣猪”,还是挥枪攻向另一台不求无功但求无过的家伙,唐浪百分之八十的注意力其实都在“猎户”机甲的身上。
就如同他猜想的一样,将左肋暴露在隋江山的眼前,也是唐浪的陷阱。
只不过,唐浪同样冒险,如果隋江山毫不迟疑,就那么一枪戳下,就算留有后招的唐武士不是被戳穿驾驶舱,但被划开装甲不少重要线路被割断是一定的。
但唐浪必须得冒险,他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结束战斗,否则,帮他牵制着足足四台机甲的沈成峰就撑不下去了。而且,不仅周遭还有十二台猛兽机甲的离子炮虎视眈眈,尼尔奥罗曼德率领的机甲主力指不定下一刻就到。
唐浪赌赢了,隋江山是个战力超卓的机甲师,但不是战士,在那一刻他终究是犹豫了。
而直到一击撞死对手阵营中最牛逼的机甲师,唐浪一直紧绷着的神 经才算是松了几分,额头上的汗珠才滚落下来。
兔起鹘落的短暂交锋,实是耗费了他巨大心力,甚至还要超过了昔年他单枪匹马潜伏入暴徒的老巢。
落地的唐武士,在“猎户”机甲轰然倒地中,在骤然加大的雨势中,长枪一摆,指向六米外呆若木鸡的“疣猪”。
长孙雪晴,伸出手,轻轻擦去唐浪鬓角滚落的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