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丽珍慢慢踱步进去,一走进这间屋子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房子宽敞明亮,外观看来是典型的欧式设计,优雅大方,又在市中心最好的地段,闹中取静,居住条件极佳。
屋里的装潢虽然不是太张扬,但全是按裴七月的喜好,清新大气的北欧风,木质家具,米色墙纸……可细看看,这房子里有很多令人赏心悦目的小细节。
比如法国riserva水晶罩灯,澳洲顶级羊毛地毯,文艺复兴时代的琉璃摆台。
橱柜里还有佳士得拍卖行的淡青色骨瓷餐具。
欧洲中世纪的银烛台。
每样东西都是价值连城。
每个角落都透着低调的奢华和无与伦比的尊贵气息。
这才是裴七月最厉害的地方,既能让霍成骁按着她的意思来,又能让霍成骁尽最大努力不委屈她半分。
郝丽珍斜睨她,从头到脚打量一番,越看越来气,越看越不顺眼。
周嫂适时端来一杯菊花茶,给裴七月递个眼色,裴七月立即会意,端着菊花茶恭恭敬敬放在郝丽珍面前。
“妈,喝茶吧。”
郝丽珍翻她一眼,桌上那杯茶动都没动。
她是故意掐着霍成骁不在的时候来找裴七月麻烦,没想到麻烦还没找成,倒先被她惹出一肚子气。
恰在这时嗨哟啪嗒着爪子从院子里跑进来,吭哧吭哧的围着裴七月转,一见了郝丽珍就夹着尾巴汪汪叫。
裴七月蹲下身摸摸它脑袋,给它做了个“嘘”的手势。
郝丽珍一见这就火冒三丈,连狗都欺负她,这还了得!
“这畜生你还没处理吗裴七月!”她大吼,“家里怎么能养这种东西?我对狗毛过敏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养着它就是成心不让我来是吧?”
裴七月已经见惯了她的无理取闹,淡淡回答:“它平时都是养在院子里的。”
“养院子里就万事大吉啊?狗毛会飘的!地毯上没有?沙发上没有?”
裴七月懒得跟她吵嘴。
“周嫂!”郝丽珍不依不饶,“赶紧给我把这狗丢出去,送进流浪狗回收站,等着做成狗肉吧!”
说完她拿出随身带着的小扇子呼扇半天。
裴七月知道她今天是来找她出气的,嗨哟只不过是炮灰。
人家都说打狗看主人,她这主人当的真是窝囊,连自己狗都受人欺负。要这狗是乔非养的,郝丽珍巴不得去梳狗毛吧!
周嫂把狗牵到院子里去,半天了,郝丽珍还不知疲倦的吵吵嚷嚷,到处挑毛病。
裴七月终于知道霍成骁那超乎常人的好体力是怎么来的了,原来真跟遗传有关。
“妈,”趁着空当她劝道,“你上次病过之后身体一直没怎么调养好,还是喝口水降降火,别大声说话了,会让病情加重的。”
郝丽珍一听这话,火气似燎原之火,差点把菊花茶砸在裴七月身上。
“裴七月,我今天不是来喝茶的。”她顺了口气,开始说正事,“你也知道我不喜欢你,我是最反对你跟阿骁结婚的。但没办法,正如你所说,我这个当妈的拗不过儿子!”
“但我以为,你起码会跟着阿骁好好过日子,你会听他的,顺从着他,而不是让他反过头来事事对你百依百顺!”
裴七月有些迷惑,这又是为了什么?
霍成骁那人成天张牙舞爪的,她有那本事,让他听她的?
“阿骁他爷爷有遗嘱,这事你也知道。”郝丽珍神情厌恶,“你自己生不出孩子来,就该让出这个位子,别耽误了阿骁。”
“可你倒好,不光不生孩子,还想把外头的孩子弄家里来,撺掇着阿骁跟你远走高飞?裴七月,你心肠怎么这么歹毒?你弄个外人来,想混淆我们霍家的血脉吗!”
“我告诉你,就算你弄那孩子回来,我也不会认!遗嘱里的钱你休想拿到一分!你这么做完全是白费心机!”
裴七月被她说的云里雾里。
什么孩子?什么远走高飞?
之前沈医生告诉她,她身体不适合怀孕的时候,她确实想过将来领养一个孩子。可这个想法被她牢牢锁在头脑里,她没跟任何人说过,包括霍成骁。
郝丽珍骂的口干舌燥,看看表已经在这里连续不断说了半个小时,身体是有些吃不消。
再加上看到裴七月那张脸她就打心底里反感。
这个地方她也不想再待下去了,扭头就走。
临走时还不忘恶狠狠瞪她一眼:“裴七月我警告你,收起你那些恶毒的心思!我不可能让你把阿骁带走的!”
裴七月弄不明白这一场架到底是为什么,只能等霍成骁回来问问清楚。
郝丽珍在门口换鞋,弯腰再直起身的时候顿觉一片昏天黑地,身子摇摇晃晃要摔倒。
幸好裴七月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她。
郝丽珍讨厌她触碰,反手就推开。裴七月猝不及防,被推的一个踉跄,后背撞到柜子,就是那个放着淡青色骨瓷餐具的橱柜。
几套名贵餐具哗啦啦掉在地上,摔的一地狼藉,弹起的玻璃碎片落在裴七月脚背上,顷刻间划了道很深的口子,血流如注。
裴七月紧紧咬着牙不做声。
郝丽珍先是一惊,后来也没觉得自己做错,反而有种解了心头之恨的畅快,轻蔑的哼了一声便大步离开。
脚上的血流个不停,裴七月只能把周嫂喊来帮忙。
周嫂一见了血,吓得差点晕过去。
“怎么我一会儿没在这,你就流这么多血!你快坐下,我这就打电话叫救护车!”
“不用不用。”裴七月不想兴师动众的,“一点小伤,我自己能包扎,你把医药箱拿来就好。”
周嫂急急忙忙把药箱拿来,裴七月一边止血包扎,一边吩咐她:“这事别跟霍成骁说。”
“这么大个伤口,你想瞒也瞒不住啊!”
裴七月顿了顿,“那你别说我婆婆今天来过。”
结果还没到晚上,霍成骁就进了门,外套往沙发上一扔,眼尖的发现橱柜里那套名贵瓷器不见了。
“不是说不回来吃晚饭?”裴七月问他。
霍成骁停顿一下,轻笑:“跟董事会那群老头子应酬实在没意思,还不如回家来对着你吃饭,起码秀色可餐!”
说着看了眼桌子,晚餐还算丰盛,就是有点奇怪,每道菜里都有猪肝。
洋葱炒猪肝,熘肝尖,卤猪肝,猪肝汤……
还有一道是毛血旺,里面除了猪肝还有猪血。
霍成骁皱皱眉头,“今天菜市场里的猪肝打折促销啊?”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