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差多少学费?我们帮你凑一凑!”
“就是!差多少?”
“都念了一半了,不念多可惜啊?我也多少能帮上些。”
我鼻子有些发酸,我在宿舍里的时间不多,跟她们除了睡觉前的会面,最多的相处时间还是一起上课的时候。“是念了一年半了。但学费还差两年呢!你们今年帮我了,明年呢?明年还是要退的,不如早点下来,也能让我父母轻松些。”
她们不再说话了,每一个家庭供一个大学生都不容易,在这个我爸告诉我他和我妈一年生活费只花五百的年代,六千块钱是能拖垮一个家庭的,就连我家的城镇低保,每个月也只能领到几十块钱,我打工一个月能开三百都是张叔看在都是东北人,给开的高价了。可在外不比家里,三百在上海这个城市连一个月的开销有时都不够。
她们都沉默了下来,我用毛巾擦了把脸,冲着她们笑了笑,“行了!人生没有不散的筵席。”
平静的上了两天课,打了两天工。我去跟张叔说了一下,想等退学后,就留在网吧全职打工,张叔没犹豫立刻就同意了。
我想着等过段时间退学手续办妥了,给家里挂个电话通知一下就是了。
没想到周三下午我会接到宫维维的电话,她哭着对我说“何汐!你来火车站接我!立刻!马上!”我怀着忐忑的心情去了火车站,还没到各大院校放寒假的日子,甚至这几天马上就要到考试的时间了,她不在齐大里准备考试,怎么会跑到sh来?
她。。。会是自己来的吗?我的第六感在火车站看到景彦的那刻应验了。
一年多未见,他好像又高了一些,还,瘦了。
宫维维的眼睛肿得成了核桃,景彦,我不敢看他的脸,我怕我控制不住也哭出来。
我沉默地打了个车把她和他带回了学校。
男生不能进女生寝室,我在楼下打了个杜清的电话,才知道男寝楼下有专门用来安排亲戚朋友的空宿舍,每晚50元。我们三人在杜清的带领下开了一个宿舍,把景彦安顿在了那里,我才带着宫维维返回宿舍。
今天晚上要检查宿舍卫生,我的三个室友正在整理整顿,知道我刚去火车站接人,此时都上前和宫维维打了个招呼,又继续收拾卫生去了,并且告诉我,卫生不用我管了。
我拉着宫维维坐在书桌前,示意她先让我说话。
“你,你们怎么会来的?”
“你不记得了?”宫维维惊诧的问我,“你元旦的时候给景彦打了一个电话。。”
我听到这里惊得站起了身,“我什么时候给他打的电话???”
“元旦晚上。。。”宫维维说。
我闪电般扭头看向三个室友,大姐才猛然醒悟的说“对!我当时被你退学的事情惊到,第二天忘了告诉你了,我还以为。。。”
“我也以为你们说了呢。。”李丽和二姐说。
得!我知道怎么回事了。
“我在电话里。。。”
“什么退学?”宫维维的声音和我同时响起,对视一眼,我按她的意思开了口,“我要退学了,你暂时帮我保密吧!”
“为什么?”她刚问完自己就答了,“学费!”
我点点头,转头继续问室友,“我那天打电话都说什么了?”
三个人对视一眼,李丽回答了我,“你就喊一个男生的名字,说着我好想你,特别想你。。。”
我仰起了头,就这一句话还不够吗?我怎么这么蠢!喝点酒就误事!
“砰!”我重重的一拳砸在了桌面上。
屋内的所有人都是一惊。
沉默的宫维维率先开了口,“学费还差多少?我回去跟他们商量一下,大家凑一下!”
“维维!”我严肃的看着她,“你们,还有你们!”我环视三个室友,“都是大学生,你们都不是参加工作的成年人,花的都是父母的钱。”
我盯着维维的眼睛,“别人我不知道,但是你,为了你上大学你爸把房子都卖了!你拿什么给我凑?说得难听点,你们也都是泥菩萨过河。”
屋里四个人齐齐沉默。
“要知道再过半年就该交大三的学费了!”我叹了口气,“算我求你们了,千万别在景彦面前提退学的事!等他走了。。。”
再怎么忍,说到这里我的眼泪还是滑落下来,我把脸埋在了双掌掌心,无声的落泪。
我只埋首了一小会儿,就抬头对宫维维说“今晚住一宿,你跟我挤一下,明天你就把景彦带走吧!”
宫维维沉默地点了点头,又开口说“他不单独见你一次说上几句话,怕是不会走的。”
“你什么时候考试?他呢?”
“就下周一,周末之前回去就来得及,我听他说他也是请了不到一周的假,下周一前必须回校。”
我脑筋飞速转动,突然转首对李丽说道“求你帮我一个忙!”
“你说!”
“你帮我跟杜清说一下,让他假装是我在大学新找的男朋友,就是我见景彦的时候无论什么情况,请他保持在场不要离开就行。”
想了想我又加了一句,“你也知道!真在行动上装情侣我也做不来。”
“成!我这就给他打电话。”
“何汐!你这样。。。景彦能受得了吗?他不得疯了啊?”
我感觉胸腔像要裂开一样,心也在狂跳,我是在往死里逼自己,“总要走过这一遭,与其拖着他,不如不要给他念想。”
说到这我想起件事,“我圣诞节那晚听了首歌,我觉得唱的不错,羽泉的冷酷到底。”
宫维维不再说话,这首歌曲如此流行,她不可能没听过。
长久的沉默后,她突然幽幽地问了我一句话,“你和景彦真的就不可能了吗?”
“在树还是小树苗的时候,或许因为它足够低矮,它会和一棵草共同分享阳光雨露。
可树终究是要长大长高的,而小草,它的高度永远不会超过地面十厘米。
当它们都长大了才会发现,无论怎么努力,它们彼此也无法再听到对方说的话。
我和他的差距,早晚会变成这样,相识于微末,相忘于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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