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入夜。
炙炎沙漠的温度开始冰寒刺骨。
当一望无际的沙漠之上,挂上了和白日烈日一般大小的缺角圆月。
巨蛇才闭眼,钻入沙漠底下。
而沙漠底下某处。
却有无数与其大小相仿的巨蛇,口咬一块块透明晶状物,在无数洞窟中穿行,将口中晶状物放到一个巨大的人工洞府中央的一个八角阵中心的巨坑上。
这些巨蛇行动迅速且井然有序,仿佛是拥有人类灵智的兽类一般。
可若是有人在此细看,便会发现,所有巨蛇瞳孔折射出的影像,皆是同一只通体漆黑眼睛猩红的巨蛇。
它们。
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完全是被操控的劳作木偶。
“嘶嘶~”
“嘶嘶~”
随着一只只蛇兽不知疲倦的填充着八角大阵中心的巨坑。
透明晶状的石头堆满了巨坑。
法阵闪烁起了光芒。
而这时,那只从地表钻下的黑色巨蛇,瞳孔猩红之色瞬间浓郁,仰头朝天低吼一声。
“吼!”
尚在洞府之中,和还在向洞府涌入的巨蛇兽,瞳孔瞬间扩散。
疯了一般的涌入法阵之中。
拼命互相撕咬攻击了起来。
血色。
蔓延至整个八角大阵。
阵法显露的光芒愈加明亮……
召集凶煞,需以足量的鲜血灌溉启动阵法的灵石,令鲜血跟着灵石灵石,布满阵法线路。
也不知道歉这只显人性化的巨蛇兽,为何会如此妖异……
遮天国去往苍穹国的某个小城上。
属于遮天国游龙学院的学子一队一队分开,各自找住所住下。
萧玉带着广仁曦和鸿霄,住在了一座简单的客栈中。
自入夜。
广仁曦便感觉到了鸿霄不对劲。
因为在萧玉眼中,广仁曦和鸿霄就是两个男子。
是以对于鸿霄要求和广仁曦同住一个房间,萧玉不加思 索便同意了。
而鸿霄。
此时正躺在广仁曦床上,全身蜷缩成一团,脸色苍白一片,十指紧掐着自己的肩膀,一副承受着巨大痛苦的脆弱模样。
广仁曦从未见过鸿霄显露出过脆弱之相。
灯火的照耀下。
鸿霄委实像是一个不堪一击的人。
“你怎么了?”
广仁曦走至鸿霄躺着的床边看着鸿霄,脸上带着疑惑和打量。
唯独没有担心。
鸿霄喘着粗气仰头看她。
充斥着血丝的细长丹凤眼睁得极大盯着广仁曦的脸。
忽而,暗红的薄唇扯起了一抹冷笑,讥讽道:
“曦儿,你还在想着能不能弄死我?”
他话刚出口,却突然脸色大变,捂着胸口爬到床边。
向地上喷出一口污血。
瞬间气势全无。
只余任人宰割的虚弱狼狈模样。
广仁曦静静看着他。
漆黑瑞凤眼幽沉一片,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感觉。
鸿霄撑不了多久。
“曦儿。”
“我冷。”
一只修长却苍白的手突然抬起,拉住了广仁曦的衣摆。
广仁曦看着那只手。
隐约听见鸿霄又说了三个字。
“抱抱我。”
鸿霄的声音虚弱的与垂死之人无异。
虽然不知道鸿霄是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的。
广仁曦却更加清楚的意识到。
不用她动手。
鸿霄也撑不过今晚。
上前。
将趴在床沿连抬手都艰难的鸿霄扶起。
广仁曦第一次,主动与他相拥。
“对不起。”
广仁曦连鸿霄的神 情也没看到。
只低声对他说了三个字。
便感觉他的手垂了下去。
脑袋也直接软绵绵落在了自己肩膀,身体突然变重……
再无气息。
眸光有一瞬间的暗沉。
广仁曦吃力将鸿霄放回床上。
却发现。
鸿霄的脸越来越白,越来越白。
之后便变成了透明状,一点点化为光点消失了。
不一会儿。
床上只余一套空荡荡的墨色锦服。
广仁曦从未见过这种场景。
见白天还好好的一个人,晚上却这般死去消失。
她的心情,是说不出的复杂。
李宁也好,鸿霄也罢。
这两个人,从一开始对她的好便都是错的。
她不是他们想保护的那个人。
只这一点。
他们越是身份神 秘强大,她的心里便愈发不安……
如今。
两人都消失了。
也算了了她的心结。
他们,可以说是唯一的。
对她好,却被她在心中下了杀令的人。
如此冷漠冷血的她。
怎配拥有这般纯粹的喜欢……
不过。
两人死了也好。
死了就不会令她心难安。
令她纠结……
而这句“对不起”,也不过是自我安慰之语。
她可不会因为这个愧疚。
伸手,将鸿霄穿过的衣物折好,捧在怀中。
广仁曦走出了房间。
客栈灯火通明。
街道中行人如流水。
这是一个繁华的小城。
熙熙攘攘的行人与商贩叫卖声嘈杂中尽显生机。
广仁曦捧着衣物走出主街,一路走到了进几里外的僻静湖边。
一挥手,直接将手中衣物丢下了湖。
“你并非是我奴仆。”
“此生本不该与我有过多瓜葛……愿这水流能带走你我今生的恩怨纠葛。”
“希望你来世,不要再遇上我。”
低喃说着,广仁曦闭目,对着湖中飘浮的衣物念了段往生咒。
便毫不犹豫的转身。
往来时的路返回。
夜幕繁星漫天,缺角圆月高挂,照亮着湖中飘浮的暗色衣物。
四周有虫鸣声响起。
似在为湖中锦服伴奏哀乐。
场景尽显孤漠寂寥。
…………
第二天没有看到鸿霄。
萧玉也并未疑惑。
他只以为是广仁曦使唤鸿霄去办什么事了。
萧玉不问。
广仁曦自不可能自己主动去跟他解释。
队伍继续往苍穹国前进。
鸿霄的“消失”,没有引起任何波澜。
一路奔向苍穹国。
期间除了与它人发生一点小磨擦,并未发生什么大事。
只是临近苍穹国时。
街巷之间的议论引起了广仁曦的注意。
“你们说那死去的弑父王太子龙鱗之子,哪来的那么大胆子。”
“光天化日之下,贪图摄政王妃美色,意图对其行不轨之事。”
“摄政王妃呼救引来了摄政王及议事大臣,将他捉了个现形。”
“众目睽睽,他竟敢反咬摄政王一口,说摄政王才是杀死先王的罪魁祸首,意图将他所为罪行掩饰。”
“扯出如此站不住脚的谎话,只是为了为自己脱罪。”
“你说龙鳞虽犯下十恶不赦的大罪,却也曾是惊才艳艳之辈。”
“都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
“我怎么感觉这龙鳞之子,就是个鼠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