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外,白色的灯光打在洁净的瓷砖上,映衬着几个红色的大字,墙上的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滴答,滴答,像是心跳一般,有着强烈的节奏感,在空旷的走廊里格外的刺耳,像是一只黑色的手,紧紧抓住心脏,手指慢慢合拢。
瘫坐在地上的厉祁南抬抬眼,看着来人,又把头低了下去,哑着嗓子开口问道:“事情理得怎么样了。”
张峰是他得力的助手,向来让他很是放心,这个时候离开他身边,不用说也知道他刚才干什么去了。
“孟旭跑了。”
早在他们知道林浅夏消息的时候,他就继续派人去寻找孟旭的下落,刚刚才得到回应,人已经跑到法国了去了。
那里不是他们的势力范围,本市的警员也没有办法处理他,只能先暂时让他逍遥法外一阵子。
但是牧方之前说林浅夏可以帮忙指证他,那她手中多半是有了一些他犯罪的证据,这也只能等她醒来再说了。
又将牧方想参与这件事情并且暗示可以放过林浅夏一马的事告诉给厉祁南,询问他的意见。
“有什么事等浅夏醒来以后再说吧。”喉咙里有气无力地挤出这几个字,虚弱得像是就快要随风消逝。
“好的。”
知道厉祁南现在没有心思处理这些事情,他也没有多说,顺着墙壁,蹲坐在厉祁南的身边。
许是空气有些燥热,厉祁南将沾满血迹的外套脱下,放在手边,张峰这才注意到厉祁南手臂上还有未干涸的血迹。
仔细一看才发现原来他也受伤了,刚才他还以为厉祁南并没有受伤,身上的血是林浅夏的。
现在想来,多半是抱着林浅夏的时候太过激动,没有注意撞伤的。
叫来一名护士:“你们医院怎么做事的,看不见有病人吗?”指向厉祁南的手臂:“还不快帮他包扎一下。”
被张峰凶狠的语气一呵,小护士身子颤抖着,连声答应,见厉祁南也不会和她去医务室了,自己疾步跑回护士站将纱布、酒精、消炎药等东西放在托盘中拿来。
蹲在厉祁南身边,拿着剪刀,颤颤巍巍地将他的衣袖剪开,将周围的血液用酒精清洗区,未及时处理的伤口皮肉处有些外翻,血肉模糊,看起来有些骇人。
将消炎的药粉撒在伤口处,偷偷抬眼看着受伤的人,沉稳的脸上没有一点疼痛的表情,像是这伤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反倒是张峰一脸严肃地盯着她,连忙低头仔细地处理起伤口,很快就包扎好了,眼神看向张峰。
张峰蹲下身子,在厉祁南身上来回打量,确认他没有别的伤口后,才对着护士开口道:
“你可以走了。”
听见他开口,小护士像是得了特赦令一样,一溜烟跑了,就连纱布都忘记带走了。
厉祁南全程都没有给他们一点反应,像是完全陷入自己的世界中,这个世界里只有他和林浅夏。
属下送来一个手提袋,将袋子递给厉祁南:“老板,先换件衣服吧,你也不想夫人出来看见你这一副样子吧。”
正伸手接过,手术室的灯光一灭,护士将门拉开,躺在手术床上的林浅夏终于被推了出来。
还未拿稳的东西啪的一声掉在地上,冲到床边,盯着林浅夏毫无血色的小脸,嘴唇干涩地像是几天都没有喝水的人。
抓住医生的袖袍:“我的妻子怎么样啦?”
慌张地语气俨然是一个担心妻子的男人,让人完全无法把他和那个处事冷静的上市集团总裁联系起来。
医生摆摆手,挥开厉祁南,长时间的手术他的体力也达到了极限,现下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一旁的护士见状,连忙搭话道:“厉总放心吧,令夫人手顺很顺利,只要今晚不发烧就没事了。”
她可没忘记,这个男人刚到医院时的样子,她毫不怀疑如果手术台上的女人醒不过来了他们整个医院都会跟着陪葬。
好在这个女人并没有伤到心脏,那颗子弹距离心脏也没有多远,稍有不慎那人也就救不回来了。
厉祁南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听到手术顺利他也就放心许多了,一路跟着他们把林浅夏送到病房。
医护人员将所有器械都摆弄好以后就退了出去,很快病房中就只剩下厉祁南、张峰和安静躺着的林浅夏了。
“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陪着她。”抚着林浅夏的脸庞,黝黑的眸中温柔得就像快滴出水来。
张峰没有回答,轻声退了出去,不过十几分钟又推门进来了,将一些洗漱用品摆在门边的沙发上。
轻轻敲了几下门,厉祁南闻声看向他,眼中带着些不耐烦。
“老板,这是你明天早上需要用到的东西,今晚我不会让别人打扰你们的,我明天再给你们送早餐。”
“行了你出去吧。”
语毕,转向林浅夏,帮她掖好被子,握住她的手,脸贴在手边,静静看着林浅夏,两人的呼吸都是那样微弱。
见状,张峰摇摇头,深叹了一口气,退出病房,关上房门,又叫来两个属下在病房门口看护着。
不久之前,在同样一个地方,他失去了林浅夏,就在面前,让人把她带走了,而现在他的女人就这样毫无生气的躺在病床上。
床边的机器上一条细线起起伏伏,微弱的波动几乎让人看不清楚,呼吸机上一层薄薄的水雾。
若不是这些谁又能知道床上这个女人是否还有生命迹象呢。
将手掌放在林浅夏的额头上摩挲,又将她没有针管的那只手抚到自己的脸上,两人紧紧依偎着。
“浅夏,你会醒来的对吧。”你不会不要我和孩子的对吧,你还没有见过他呢。
不知是在和林浅夏说话,还是在安慰他自己,语气中少了几分底气,有些怯弱,努力扬起一抹笑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憔悴。
沙哑着嗓子和林浅夏说了一个晚上的话,即使一直都没有人回应他,直到天色渐明也不见她又转醒的迹象。
好在最糟糕的事情也没有发生,夜里护士来给她量了几次体温,她也并没有发烧。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