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体验可以说很神奇了。
被强行要求留宿,还被当作宅中主人一样对待。
美月觉得不自在,且不说是因为几个仆人见到她会行礼,会美月小姐美月小姐的喊着。更多的,是因为待在陌生的环境里,她感到拘束。
那位名字叫做立花的女仆替美月打点好了一切,美月在晚饭之后也从着立花的安排进到了整理出来的房间。
这房间不像是客房,更像是提早就为即将到此的某位女孩准备的。
看来是赤司征臣早有料想,用命令式的态度强行推进到了现在的展开吧。希望她留下来的这句话,也只不过是在决定了之后说给她听听罢了。
美月靠在床上,脑海中有些混乱。
她觉得自己明明前一刻才从江古田高中的校门口出来,眼下就像是跳脱进了另外一个风格完全不同的番剧片场似的。
一下被塞了太多的新概念,比如这个同她清田美月毫无交集的赤司家。
明明一切都是陌生的,赤司家的人却像接纳家人一样地对待她。
疑惑的东西纵然有很多,但美月是有想明白的。
从征臣的态度里得出的结论,是她觉得最合乎逻辑的但也是最无法接受的。
或许征臣和她的母亲理惠有私情,再或许她可能就是征臣的私生女。
可如若是这样,那这些她在清田家所生活过的那些年,又算是什么呢?
她的父亲,难道替别人养了十多年的女儿吗?
这种事情说出去都会成为笑话吧?
叩叩——
短促的敲门声打断了美月的思绪。
“美月。”门外响起了赤司征十郎的声音。
隔着门板依然掩盖不了他音色的清润感,还有那种淡漠的态度,也从他的声音中透得清清楚楚。
“你休息了吗?”
“没有!请稍等一下!”
美月从床上爬了起来,一边朝着门口走去一边顺着自己有些杂乱的长发。
然后,开了门。
赤司就站在门口,他比美月要高一些,半垂着眸子看着美月,挺立的姿态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帝王之气。
那双赤色的瞳眸冷若寒冰,不过这些冰冷,又因为他俊秀儒雅的相貌而变得稍微温和了一些。
有着这样气质的人,美月还想到了迹部,那位冰帝的帝王。
或许是因为二者都同出名门望族,在气场的的孤高之感还是非常相似的。
不过这两个人区别也挺大,迹部张扬,赤司冷然。
“您好……”美月生疏地打了声招呼,点头行了礼。
“喊我征十郎就可以。”
“啊?”
“这个家里不止我一个赤司。”
“好……”
这么想来,赤司好像从一开始就喊她的名字。
“房间有没有什么不舒适的地方?”赤司问道。
“没有,很感谢大家的招待。”美月摇着头,礼貌性的微笑有点僵硬。
不舒适当然没有,有的只是不自在。
当然,这种话她不能说。
很显然赤司看穿了美月的心思,他将音色又放得柔和了些许:“美月,你真的不用考虑太多,就像父亲说的那样,这里很快就会是你家。”
赤司的话令美月揪起了眉毛,她有点没听懂。
很快就会是她家……是什么意思?
“可这里是……”赤司家,终究不是她自己的家。
赤司没有让美月把话说完,而是接上了他刚才的交代:“父亲很少在家,你有任何问题,我有在的话可以告诉我,平时我也不在东京,有问题你可以告诉立花,或者管家,选择给我打电话也行,我会把联系方式给你。今天比较特殊,是父亲的要求,因此我特地回来和你见一见。”
特地为她而回来……
这话说的好像她的身份非常非常重要一样。
说完这些,赤司那几乎没什么情绪波动的目光又在美月的身上停留了一会。
美月也没说话,径直回视着赤司的双眼。
“该说的话差不多就这些了,你休息吧,我也回房间了。”
清冷的少年说完,转身便走。
美月还是一股脑的疑问,看着少年挺立离去的背影,她赶忙开口唤住:“征……征十郎!”
喊了对方所要求的,名字。
赤司停住脚步,转回头:“怎么了?”
“那个……”视线重新和赤司交汇时,美月的声音又弱下了一些。
这个年龄的少女还是会出于本能地赧然,毕竟叫喊着少年的名字,还是那样好看的少年。
斟酌了数秒,美月重新开口:“我……还是没明白现在的情况,虽然这样说有些失礼。”
“没明白什么?没明白为什么把你带到赤司家?还是没明白我们之间的关系?”
美月摇头,然后又点头。
“你心里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
“我……”美月的声音再次弱下。
赤司说的没错,她心里是有底,但那只是猜测而已啊……
“你不敢相信吗?”
“嗯。”
赤司显得很轻松,他似笑非笑地嗤了一声:“我也不太敢信。”
“那为什么对我还……”
“有趣而已。”
有趣?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少年清俊的面孔上浑然是美月看不懂的深沉,美月盯着这张读不出情绪的面孔看了许久,张口又合上,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了。
“没有其他问题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然后,赤司真的离开了。
事实上,美月只是想听一个确切的答案罢了。她心底的那个猜测着实信息量太大,突然之间要去接受这样的事,怎么可能轻松做到呢?
在女仆立花为美月作安排期间,美月试图从立花那里问出点什么,但是立花表示自己只是个仆人,主人的事她并不清楚。可是赤司家的仆人绝对是知道美月的身份的,如若不是赤司征臣交代下来,没有人会像对待大小姐一样对待她。
征臣大概是认为美月的身份放不上台面,碍于面子而没有直言。再者,赤司征十郎还一直在跟她绕弯。
这一家人都奇奇怪怪的!美月只觉得脑壳疼。
她认为自己现在能淡定地坐在赤司家给她准备的房间里,已经是一件非常清奇的事了。
就这么一直纠结着这个问题,于是,美月一整晚都没有睡觉。
躺在床上,看着窗纱之外的天色逐渐变亮。
深秋的破晓来得晚,打开窗户后透进的空气也是刺透皮肤的冰凉。
赤司宅已经开始有了动静,应该是仆人们早起开始投入新一天的工作了。
美月躺在床上捱了好一会,洗漱完毕做完所有的起床工作之后,她在房间里也待不下去,去开门的时候正好遇见了来给她送前一晚洗好的衣服的立花。
“美月小姐,早安。”立花打着招呼,并欠身行礼,“早餐已经在准备了,美月小姐是去餐厅等待,还是一会我给您送上来?”
“我换好衣服就下去……”
接过立花手中的衣服,美月重新关好了门。
她想着前一晚赤司征臣要强行留她,今早总要放她回去了吧?虽然是周末,虽然她回不回家也不需要通知任何人,因为茂信的确很少管她。
换好衣服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美月一边想着如何跟征臣开口表达自己想走一边朝餐厅走去。她觉得这个时间就算征臣还没起来,她也可以等,就坐在餐厅等都可以。
只是美月到了餐厅之后,征臣没见到,却见到了一个根本没想过会出现在赤司家的人。
餐厅的长桌前坐着两个少年,赤发的那位是赤司家的少爷征十郎,坐在赤司征十郎对面的,是迹部景吾。
没错,迹部景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