啰啰嗦嗦准备完毕刚要出发,梨花殿已经飞快地传了消息过来:“太后娘娘带着椎奴姑姑和离珠郡主去了小蓬莱看望静宜长公主,请陛下、太子和皇后娘娘自便。”
永熹帝沉默了一会儿,轻轻叹了口气,坐了下来,吩咐毛果儿:“多拿一点酒来吧。朕今天跟皇后,怕是要多喝两杯了。”
沈太后上岛,代表着她最后终于对静宜长公主冒名着说着,神 情便怔怔的。
南猛下意识地转头去看潘皇后。潘皇后弯弯嘴角,放下杯子,轻声续道:“前次已经告诉了你,你姑姑不能离开小蓬莱。所以我回到东宫后,便只能说是自己失足落水,又自己爬了上来。
“那时候,我已经有了你。只是因为月份尚浅,所以才没有大肆张扬。宫里也唯有你父皇和我并几个贴身的宫人阿监知道。
“我一落水,太医来拿脉,当时便惊惧交加,说只怕这个孩子要保不住了。那时候多亏了你皇祖母,亲自赶来,安慰我说,咱们练武人家的女孩子,哪一个幼时不曾舞刀弄枪?小小的落水而已,不要放在心上。
“我本来对连累静宜深怀歉意,让你皇祖母这么一说,这才放松下来。可即便如此,那一次的落水也伤了我的身子,生你的时候……”
潘皇后说到这里,笑容苦涩,有些说不下去。
旁边伸过来一个小小的杯子,在她手边的杯沿上轻轻一碰。
潘皇后一愣,抬头看去,却见永熹帝温柔地说道:“嫁给我,让你受委屈了。”
这一句,说的潘皇后眼睛一热,泪水刷地涌了出来,张张嘴,却发现喉咙似乎堵着什么一样,一丁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南猛细嫩的嗓音却响了起来:“父皇虽然忙于国事,却一直都挂念着母后,很尊重母后。母后虽然不能再给我生弟弟妹妹,却不曾因此对我百般溺爱毁了我。我有父皇母后这样的父母,是我天大的福气。”
潘皇后被儿子这话猛地提醒了,举起帕子来擦泪,哽咽着笑道:“陛下又说这种话。我哪里来的委屈?我是掉进了蜜罐才是。
“就不说我这一国之母的尊贵体面,便是平常人家,谁的夫君能这样珍惜妻子的?偏我便有。天下的妇人都羡慕我有个情深似海的丈夫呢!”
永熹帝轻声地笑了起来,便当着南猛的面儿,伸手揽住了潘皇后的肩,低声道:“上次母后说起的那件事,如今外头那些读书人们也嚷嚷开了。我只怕,再过阵子,就真要让你受委屈了。”
这是在说,采选。
潘皇后垂眸看着手里的酒盅,笑了笑,轻声道:“这是当皇后的宿命。我只要知道陛下心里有我,我就知足。总归还是怨我自己不小心……”
“不说这件事了。朕心里会更不痛快。”永熹帝截住她的话头,让她且与自己饮酒。
当晚,帝后大醉。
……
……
沈太后和沈沉一起站在南忱的面前时,旁边还站着椎奴和贾六。
“哀家不会让贾六跟着你过去。哀家知道,只要离开京城,等不到贾六怎么样你,你就一定会先想尽办法杀了他。”沈太后漠然地看着南忱,
南忱情不自禁地看向沈沉。
沈沉也看着她,眼神 复杂。
“贾六会留下服侍离珠,然而你身边其他的人,都会是哀家派去‘照看’你的人,甚至侍卫,甚至宫女。”沈太后冷冰冰地说道。
南忱咬住了嘴唇,一言不发。
“哀家知道,你想要所谓的自由。哀家告诉你,没那个可能。你若是乖乖地在北狄当你的大阏氏,夹着尾巴做人,你就能有一辈子的正常人可以做。
“但如果,你想制造什么机会,隐姓埋名地逃离,或者想要表露身份,挑起北狄和大夏之间的争端。哀家可以告诉你,除非你把跟去的所有陪嫁都杀了,否则,你是做不到的。
“自然,以你的心狠手辣,杀光这些人,根本就不在话下。但是哀家要提醒你,若是你身边一个大夏的人都没有了,你猜北狄王会怎么对待你?历史上和亲的公主们,被折磨死的,可是比比皆是!”
南忱垂下眼帘,还是不吭声。
沈沉看着她的样子,便知道她在想什么,轻轻叹了口气,缓缓开口:“浪荡江湖没那么容易的。你该听说过,我还有不离不弃的师父师兄,那也曾经连着一个月每天只有半个窝头果腹。
“你离开小蓬莱不仅仅是为了可以自由行走,还是为了可以自由自在地享受荣华富贵。除了北狄大阏氏,你还有什么机会能过比现在更加富足的生活?
“我知道,一旦你出了宫,外头就会冒出来许许多多蛊惑你的声音。我只请你听到这些声音的时候,好好想一想,其实你究竟要的是什么,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