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风大了些,不慎得了风寒,这手抖的甚是厉害,不禁误失伤了高公子,真是宛风的不是。不如宛风以酒赔罪,如何?”话虽如此,但那温婉的声音没有一丝的愧疚,反倒是有着明显的笑意。
周沐蝶只见一个如谪仙一般的男子一身淡色轻衫,唇红齿白,微微上挑的眉略显轻佻,看似风流,可那双黑色的瞳子却不怒自威。更让她惊艳的是那个穿着大红袍子的男子,他慢悠悠的走了过来,鲜红的衣料使得他的皮肤看上去更显透明,薄唇上扬,一笑置之,倒是让周沐蝶忘了自己现在的处境。
怎么会有这样的一个男子?她一生见过不少绝代风华的公子哥儿,却没见过有那个男人能将红色穿的如此好看而不显女气。和淡色衣衫的男子比起来,倒是多了一分神秘。
“怎、怎、怎么会是她?”任铭不自觉的发抖,他自然认得夜倾城,就在昨夜的中秋之宴上,他刻意摸黑过她。不过宴后他就后悔了。威武侯实在是太惨了,居他所知,肋骨就断了四根,手脚脱臼,抬到太医院的时候就像没有骨头一样,全身都是软的。好在她没有出杀手,威武侯并没有什么生命危险。
如若不然,威武侯哪有命在?
“哦?任公子还记得宛风?那宛风还真是荣幸至极。”夜倾城高深莫测的对任铭一笑,任铭只觉得后背有人拿冷剑抵着,冷汗直流,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你又是谁?!竟敢管我的事!一定是哪里来的野种!还不快滚……”一声巨响,刚回过神的高林已经气息奄奄的倒在一桌残菜破碗里,一口腥血吐了出来,众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这副场景,竟然不知如何面对……
周沐蝶看着刚才还吊儿郎当的红衣男子,只见他已没了刚才嬉皮笑脸的模样,而是冷冷的看着倒在地上的高林,淡淡的道:“高国公真是好教养,这孙子就是孙子,永远也比不上他老爷子不是?”他说话时,将“孙子”两个字压的极重,周围虽都不些聪明人,但这么明显的意思大家还是都听得懂,果然,话音刚落,低笑声便隐隐约约的响起。
“高公子!”任铭回过神来,还来不及管那群庶民的嘲笑,连忙将高林扶起。高林虽然只是个庶子,但在高国公府是最小的孙字辈,一直受着高国公的宠爱,所以才是个这么不着调的纨绔哥儿。也是正因为如此,任铭才会如此巴结与他。
高林气急败坏的大吼:“给老子走开!”他指着还是一脸呆若木鸡的家丁道:“还不给我打!看我回去不收拾你们!”
家仆们闻言,正要上前时,任铭苦命的连忙拦下:“打不得打不得啊!快住手,你们这些贱奴!”
“任铭!你小子到底想怎么样?!不要以为你是工部侍郎的儿子我便不敢得罪与你了,你也不过一个庶子,也敢挡小爷的事!”高林完全忘了自己也是个庶子的身份,当众便揭开了任铭的伤疤,一把将还没反应过来的任铭推倒在地,大喊:“还不快给我打!”
闻言,家仆们连忙冲上夜倾城与风行陌,不敢懈怠!
任铭这次不再阻止,而是一脸阴沉的不管不问。‘要怪就怪你不该说些不该说的话,庶子又怎么样?我要那些所谓的嫡子们看着,我任铭要在他们的背上踏上去,将他们都踩在脚下!’任铭心里明潮暗涌,表面却不露声色。
却见那群家仆还未接近夜倾城与风行陌,就被烟兰和几个黑衣人打倒在地。若不是这里是公共场合,这群家仆绝不是断几块骨头那么简单!
“真是好大的胆子!”烟兰平时不喜说话,但这次却咬字清晰:“堂堂天子亲封的‘巾帼将军’也是你们这等杂碎能指染的?!”
在也夜倾城隐居之后,南故便封了她一个“巾帼将军”的名号,巾帼指的是夜倾城巾帼不让须眉的傲骨,而将军二字,则体现了南故对她的高度认可,毕竟对一个女子封为将军,是一件对女子来说极致骄傲的事,这同等于她与男子平起平坐。
但因当时夜倾城已经隐居,这个封号倒是没人怎么关注了。
“管你什么人!”高林刚要说大话,却猛的一怔,不安的看着夜倾城:“你是夜宛风?”
夜倾城淡然一笑:“是在下。”
“那、那又如何,是你先对本公子出的手,本就是你的错!就算是告到皇上哪里去你也没得说!”高林想着自己站在理这一边,在加上本身就瞧不起夜倾城女子的身份,语气也硬了起来。
不等夜倾城说话,风行陌已经邪笑着上前:“高国公的孙子真是让风某大开眼界,既然公然刺杀朝廷命官,了得了得!”
高林正烦躁着,听风行陌这一说,也不注意话里的内容,不耐的道:“你又是个什么东西!啊——”
一声惨叫后只见高林已经躺着地上,满地哀嚎。风行陌不急不躁的上前,修长的手看似轻轻的捏住了高林的下巴,可高林却一脸痛苦之色。看着那张似人似妖般的脸离自己越来越近时,高林畏惧的挣扎,却发现越是挣扎,下巴便越痛。风行陌认真的对高林道:“高公子可要记好了,在下不才,兵部尚书风行陌。”说到这里,风行陌不禁笑了一笑:“说来也巧,昨儿个高公子的兄长才和在下喝上一壶上好的女儿红,今儿个又遇见高公子,看来,我与高家真是有缘啊。”
高林听见“兵部尚书”这四个字时腿就软了,再听见“兄长”后脑袋几乎一片空白。想着那人阴森森的眼睛,他不禁打了个冷战。
若说他出生一来一直就很受长辈宠爱,那便是因为他为高家幼儿。可那人不同,他是未来高家的掌门人,家主之位更是不二人选。论身份,他是高家嫡子,礼部侍郎,论地位,纵然现在官职不高,可有高国公府在哪里杵着,帝都谁不给他三分薄面?再加上那人的手段……
高林颤抖的道出那个让他连见面都不敢抬起头来的人的名字:“高……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