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峰县纪委相邻在县委、县政府旁边的独立院子内，院子不算太大也就能停下五、六辆轿车的模样，松柏、梧桐荫掩着一幢陈旧的二层小楼。
王春生踩5：20的点来到刘书记办公室的门前，他抬手轻轻敲了两下门，门随即打开，门口出现一位中等个头，其貌不扬的中年男人。
“孙主任。”孙主任王春生是认识的，飞峰县城不过5万人，只要有点名气的，在某个时间、某个场合说不定就邂逅了。
“王总请进，刘书记在等你。”孙主任给王春生让座，麻利地给他倒上茶。
王春生半个屁股落在沙上，惴惴不安地说：“刘书记、孙主任，我……”
“别怕，慢慢说，有什么说什么。”
“是、是，我们蚕茧公司担负着全县的蚕茧收购，保障全县蚕农的切身利益，每年收购都是政治利益，因此也承担着政策性亏损，这个亏损也表现在对外汇银行的贷款占用上。最近，国家财政着手解决一些政策亏损问题，其中也包括我们蚕茧收购问题，解决这一问题的方法之一是核销收购贷款。”
刘书记埋头看着文件，他似乎对此毫不感兴趣。而孙主任则在记录簿上“沙沙”记录着，王春生开始怕他记录不及放缓语速，后来发现孙主任竟然停笔等候，便恢复正常地说下去：“飞峰外汇银行副行长姜扬掌管着信贷大权，包括了我们蚕茧公司的核销。我们多次向姜扬协调此事，可是每次不是推诿，就是没空，我们在他的暗示下，只得购买了一只价值16万红珊瑚树送给他。”王春生说着将购买发票递给孙主任。
王春生继续说：“送过红珊瑚后姜扬才将我们核销材料上报沿江市外汇银行。”
孙主任收笔看了一遍记录对王春生说：“王总，你看看记录，没问题的话就签上字。”
王春生用微微颤抖的手签上字，站起来说：“我可以走了吗？”
孙主任笑着说：“不用紧张，石行长给刘书记带的粉彩碟呢？”
“啊，瞧我这记性。”王春生又坐下从包里取出一只4寸的碟盘，又从衣袋里掏出一张收据一并递给孙主任。
孙主任拿到刘书记面前说：“很漂亮啊。”
刘书记戴上老花镜眯起眼看了看，说：“古董我也搞不清，不过这么漂亮花300元也值了。”刘书记从口袋里掏了掏出300元递给王春生。
王春生推辞道：“刘书记，这钱……”
“这是我请石行长代买的，你送来了，这钱也你代收。”刘书记不由王春生分说将塞进王春生手里，他说：“说不定我捡个漏什么的，不就小发一笔嘛。”
刘书记果然金口玉言、料事如神，两天后他让其妻去古玩轩鉴宝，古玩轩张老板上手后立即说：“恭喜，是乾隆年间无疑，只是品相稍差。”不由分说拿出5万元塞进刘夫人手中。
王春生只得说：“那我就代石行长收了。”王春生看看没他什么事就告辞出去。
刘书记见王春生出去便收起粉彩碟说：“孙主任，这个案子你就负责吧。”
“我手上环保局长蒋浩民的案子正在关键时候，要不让小王负责？”
“不用，你亲自负责，让小王配合。”
“那就要等两天。”
“行，就等两天。”
……
姜扬左思右想也想不通谢季林这个市分行一把手亲自找他的理由，宋昭军的盗库没有进展；信贷工作顺利且正常；精细化公司呆滞贷款追索应该没有传到市分行，而且暂时没有结果，想到这姜扬心中一惊，是不是飞峰湖高尔夫度假村的事？不会是为他们说情吧？想想不会，但也保不准，姜扬心中越发忐忑。
姜扬到达市分行后大门约9点半出头，他停好车想先去信贷处呈报隆昌寺项目，人未下车电话来了，看是市分行副行长王得江打来的，连忙接通说：“王行长好。”
“姜扬啊，今天到我这里来一趟，把最近的信贷工作做个汇报。”
“是，王行长，我什么时候来？”
“当然越快越好。”
“我现在就去您办公室。”
“你到市行了？”
“刚进市行大门。”
“好吧，上来吧。”
姜扬一路打着招呼来到王得江办公室。
王得江的办公室远没有一把手来的气派，一间60多平方的的办公间分为办公、待客、休息三个功能区。
姜扬敲敲门后来到王得江的办公桌前，王得江埋头在一摞文件中，见姜扬进来淡淡说了句“坐”又忙于自己事务。姜扬只得坐在那里耐心地等待，这一等就等了近一个小时，姜扬心里估算下时间，他下决心准备告辞去谢季林那里。
“小姜啊。”王得江终于放下文件，在姜扬开口前说话了：“是不是很忙啊。”
“王行长，是有点事。”
“哦，忙就好。不过，忙要忙在点子上，不然不仅你在瞎忙，连我们也要跟着做无用功的事。”
姜扬听了在云里雾里，他只能静静地听。
“既然你忙，我们就长话短说，这个核销问题，你们不打算进行了？”
“当然要核销了。”
“要核销？你们一会东一会西的，我们市分行，我，一个市分行副行长就整天围着你转吗？”王得江提高音量说：“市分行处处对你们关心，处处对你们维护，要资金给资金，缺规模给规模，挤出指标给你们解决全部问题贷款，为你们解轻压力，你倒好，非得要把陈谷子烂芝麻的事翻出来嘛！”
姜扬明白了，石海涛没说下去的事，由王得江来代言了，而且是强势代言，他默不出声听着王得江训斥。
王得江放缓语气说：“一个单位有着自身的运行规律和节奏，事物都是广泛联系的嘛，各个处室、行与行之间、县级与市分行关系都是一个系统性的关联关系，由不得个人瞎来，一发触全身，这个道理要搞懂。小姜啊，你是新任的副行长，有些关系不清楚也正常，今天我清楚地给你指出来，这是本位主义，可是要不得的呀。”
好嘛，这就给姜扬扣上帽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