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铛铛!
村中的铜钟敲响,不知不觉一夜已经过去,这是老村长召唤村民祭神的钟声,这类集体活动,姜尘暂时还摆脱不了,再说后面还要捕鱼,还是先去了再说。
窜入地窖,仓促的吃了一些昨天剩下的鹿肉,姜尘便匆匆朝着村口走去。
冬至祭神,一如开春开山祭祀,皆是陶村一年中的大事。
开山祭祀,祈求一年的收获。
冬至祭神,则算是汇报会。
早早的村口便聚满了人了,山民非王侯,山神也非天神,但祭祀的规矩也是不小。
姜尘一路跟在村民身后,有样学样,倒也不显得突出。
不等祭祀结束,他便被二爷叫到过去。
“今年雪大,黑水河冰封,河中鱼儿恐不愿意动弹,你且带着几个后生回村,将姜老四家的酒坛搬出去。
至于我们则先开始凿冰,争取多网一些!”
二爷轻声吩咐道。
山有山神,河有河神。
黑水河为大河,自山林而出,顺势而下不知绵延多少里,不过山民因不祭的河神,因此凿冰捕鱼,算是踩过线的事情,需另外做一番准备。
二爷沉稳,为当家主事,不知又想到了什么,进而补充道,“对了,回村之后,再问问谁家米糟,但凡出力的,结束之后多分一尾大鱼!”
姜尘点了点头,他还真没发现,有山林猎王之称的二爷,竟然对打鱼怎么熟悉。
酒水混米糟,这是要一口气将冰面下的大鱼一捞而空的节奏!
“行,我知道了!”
“快去快回,不要耽误!”
祭祀神灵有道,作为祭拜山神的陶村,不到万不得已真的不想跨界到河神的地盘上讨生活。
奈何,今年冬天来的太早,所有人皆是被半月前的那场暴雪给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等姜尘带着人将东西搬回来的时候,冰封的黑水河已经被砸开。
下饵,撒网。
等了一个时辰,随着老村长的一声号令,早已在寒风中等的不耐烦的村民,纷纷跳上冰面,提起早已落下的渔网,随着统一的号子声,开始拉扯渔网。
一时间大鱼小鱼破水而出。
岸边笑声如铃。
当随着渔网被拖出来,看着那些鲜活的大鱼,男人女人脸上笑容也是越来越灿烂。
“好了,好了,现在……”
老村长煮着拐杖站在河堤旁,大声说道,“把小鱼丢回河里,然后我们感谢河神老爷的馈赠!”
山有灵,河有神,方寸之间有土地。
生活在山中的人,靠的就是这些神灵的庇护,因此山民及其信奉神灵的存在?
至于姜尘对于拜神则没太多想法,因为愚昧的人拜神,是希望得到神的庇佑,而修行者拜神,则是希望有朝一日同他们并立。
同样的行为,不同的想法。
毕竟连心中之神都破不了,还修炼什么仙道?
可看着网中的肥鱼,亦是跟着村民跪在河堤旁,开始念叨村中其自古流传的祷告词。
也不知道念叨的人多了,还是村中人心灵有成,随着祷告词的歌颂,跪在河堤旁的姜尘,隐约看到一道墨影自河下冰层中一闪而过。
墨影如龙,长有九尺,骤然而至,戛然而去,离开的时候姜尘明显感受到一股灵气波动直接朝着两岸村民涌来。
“真有河神?”
灵气涌来,姜尘猛地感觉身子一热,与此同时内心产出微弱的满足感。
可村中其他人脸上却露出满足感,跪拜之时显得更为虔诚。
“村长,河神多年来庇佑我等,今年又是如此,我们是不是应该也给河神老爷立个庙,再不济也应该立个像,以偿河神老爷多年来的庇佑之情?”
村中一青壮朝着村长提议道。
“是啊,是啊,河神老爷多年来……”
不等其他人开口,他老子一巴掌直接拍在他脑袋上,“臭小子你乱说什么?”
村长拐杖敲了敲雪地,轻声道,“做人当感恩,但也不能贪多,见到好的就往自己家里捞。
我们是山民,吃的是山神老爷的饭,偶尔跨界来求河神老爷,的确有愧于河神老爷,若真有愧,等开春之后我们猎只野猪,以祭河神老爷就是是了。
至于立像立庙之事万万不得再提!”
对于老村长的话,姜尘亦是暗暗点头。
有奶便是娘,这不是敬神,而是利用神,设身处地想一下,面对这种信徒,又有哪位神愿意庇护你?
山神庇护陶村多年,这已经不是单纯的敬了,更多是一种山民和山神之间的情谊。
刚才那波疑似河神的回馈之中,姜尘也没感觉到太明显的意思,显然河神的出场就是一次例行公事,代表他知道了这件事。
青年之所以说这些,完全是因为其心性不稳,略显贪婪,也属于人之常情。
“关于祭祀河神的时候,等回村了之后在商量了,现在,我们一起把这些鱼搬回去!”
二爷站出来说话,算是将这件事给揭过了。
……
深夜,将最有一尾咸鱼挂上房梁,姜尘直接从雪地之中抓了一把雪开始净手。
劳作了一天,收回也算是不少。
米粮有了,咸鱼也够这个家吃上一段时间了,在这即将到来的长冬里,再也没有什么比食材充足而更令人安心的了。
至于食材单一这种事情,对于陶村的山民而言这又有什么关系,能让他们活到明年开春,那才是关键。
“哥哥,我们明天吃鱼嘛?”
或许是听到姜尘的脚步声,姜尘刚一进屋,一个小脑袋直接从被子里钻了出来,有些凌乱的头发洒在脸上,声音中充满了期待。
“小馋猫,到现在还不睡,你是想被奶奶打屁股?”
姜尘走到妹妹的床前,毫不客气的一个鼻子挂了下去,逗得丫丫捂着鼻子直笑,丝毫不在乎姜尘的威胁。
“哥哥,你才会告诉奶奶呢!”
丫丫有恃无恐瞪了一眼姜尘,但小脑袋还是侧出床榻,偷米米的敲了一眼另外一个屋子里的情况,当发现奶奶并没有醒,眼神更亮。
“睡觉!明天咱们吃鱼头!”
被子有点薄了,也有些阴潮,不过这已经是在姜家过去最好的条件,奶奶那边所盖得完全就是棕榈被,就是两面夹层之中灌的都是棕榈,又硬又刺,睡不惯的人,第二天起来全身都是疙瘩。
“那我睡了哦!”
被哥哥压进被子里,丫丫撒娇道。
“睡吧!”
脸和丫丫碰了一下,也不再陪着丫头玩下去,检查一下门窗是否合十,这才从丫丫的屋子里退了出去。
一回到自己的屋子,姜尘便盘膝而坐,他太累了,两天都没休息好了,今夜他要好好睡眠,已补充消耗的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