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立刻到云螭身边去,我只是默默地盯着身边的冥王荼蘼。
“你这么盯着我干什么?”被我盯得有些紧了,她勾起一对指甲染得鲜红,如水葱般纤长好看的手指捏住了我的下巴,道,“要不要,我幻回男儿身,你随我回那冥王宫当冥后啊!”
一想到这个冥王荼蘼可以随意切换(小生)别这个变态的属(小生),我就不禁往后倒退了几步,并故意满脸的惊恐。
“罢了!”看到我这副样子,她果真松开了手,撇了撇嘴角,道,“你当初若是跟了我,我也不会出走这么多年,哎,现在那小阎王为了你寻我回来,我本以为你这些年想通了,倒不知你是为了你的天下苍生,和你的男人们!”
看着她略显失望的脸,我不禁莞尔一笑,想着从前她幻作男子时那副风流倜傥,甚至美艳到有些撩人的模样,当真还是有些后悔那时分明有些心动,却又怕永远被困在那阴间不见天日,最终选择了放弃。
不过,好在我放弃了,要不然,这么多年的大好时光,和苌菁仙君的相遇,和清尹宿阳的相知相许,到后来为了他们而辗转凡世间,阅遍那么多爱情故事,又遇到了张临凡,想来倒也是得的比失去的多。
“我倒更喜欢你做男子的样子!”没有反抗冥王荼蘼捏着下巴的动作,我笑眯眯地昂着头看着她, 说道,“那副美胜玉环,艳压妲己的模样,可是实打实的曾让我为之心动啊!”
这句话一出口,我心头就是一紧,明明知道她向来在意我的话,竟然还要出言调戏。
果然,没有任何意外的,我的话音还没落地,眼前绝美的女子便幻作了妖绕的男儿身,一头乌黑的秀发仍旧披散着,身上的衣服却变成了一袭男子的长袍,颜色仍旧艳丽如血,上绣镏金团龙图案,只是那龙下祥云却不似平常的洁白无瑕,反而少着莹莹紫气。
哎,看着眼前这位艳冠三界的美貌男子,我不禁无奈地叹了口气。
“阿荼,你看看你,怎么说变就变都不给个过度的!”
这句话我说得有些戏谑,其实,他这副男人的模样倒让人更添了几分安全感。
一步上前来贴近了我的身体,冥王荼蘼顺势捞起我一绺长发,在指尖绕来绕去,魅笑道:“我这般模样,你可还记得当初怎的说我?”
听他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这个家伙是出了奇的记仇,千八百年前的事儿,竟然还能想得起来并在这个当口儿质问我。
“我说,你自是美的又如何,我那苌菁兄亦不比你差上分毫!”我一边认真地重复着当年自己说的话,一边尽量回忆并努力露出当时说这话的表情。
伸手轻轻地捏住了我的脸颊,冥王荼蘼罕见地露出了一副悲伤的样子,心疼地说道:“哎,人儿还是当年那个人儿,话也是当年那个话,只可惜,这些年你着实吃了太多苦受了太多委屈,那双眸子清澈亦不见了当年那般没心没肺的天真,却是平添了太多的忧思 与伤痛!”
任他捏着,我没有任何反抗,这几贴透尽了关切的话,倒叫我打从心底里生出了丝丝温暖来。
正在我们聊天的时候,之前突然消失不见的卞王子和陆判官又重新出现了,而他们身边还跟了另外两个人——满头银发的苌菁仙君和眼神 时而茫然时而清澈的守阳!
看到他们两个,我心里不由得有些慌乱,毕竟,眼时下这个当口,他们两个全无自保之力,若是有个什么突发事件,那岂不是会横生枝节吗?
轻轻松了口气,我当真是万幸眼下局势已经控制在我们手里,别的担心倒是显得有些多余了。
“苌菁兄,守阳师兄!”我拂开了仍旧捏着我脸颊的冥王荼蘼的手,走到苌菁仙君和守阳跟前,略有些不满地嗔怪道,“已经刻意将你们留下,怎么竟然还能寻得来这里,难道不知道这里有多凶险吗?”
仍旧扬着我熟悉的笑容,苌菁仙君抬起手来,轻轻地将我额头上皱起的疙瘩抚平后,竟是伸手将我一把揽进怀里紧紧地抱住。
“既知这里凶险,你又为何将我留在你那破店子里!”质问我的声音有些微微颤抖,他抚摸着我的头发,继续道,“明知无论应了你什么,若是你死了我便也活不了!”
轻轻地叹了口气,我只好抬起手来轻轻地拍抚着他现在略显单薄的后背,一时安慰的话全部涌了上来,硬生生堵在喉头却挤不出一句来。
许久之后,我们两个松开了彼此,我才发现守阳此时似乎也是有话要说,嘴唇嗫嚅半晌,却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我心里明白,他也是很担心我的安危的,才会不顾一切地跟着苌菁仙君跑来这潜龙峰犯险,只是现在这里站着的不光有我和云螭,还有卞王子、陆判官和冥王荼蘼。
这些在他的脑海中高高在上的主儿齐齐站在眼前,被震慑到说不出话也是再正常不过的。
“对不起了,这位龙神 大人!”
冥王荼蘼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被制在地的云螭跟前,整个人都仿佛被一股巨大的气流往上轻卷头上,衣袍长发皆伴随着浓烈的黑色法力狂乱飞扬着,那副架势高高在上的架势,任谁在他面前只怕都要虚上三分。
“成王败寇!”云螭勉强在诛仙剑的制约下站起身来,笑道,“今日我败在心中所爱,并不遗憾,若想做什么,冥王动手便是!”
回头给了我一记温柔的回眸,冥王荼蘼便抬起左手掬起法力呈抓爪状覆在了云螭的双犄角之间,只见无数海蓝色的仙力便自云螭双角间涌了出来,形成一个一个小龙的形状,被吸入了手掌之中消失不见。
“呃!”随着一声闷哼,云螭早已经不见了龙族主神 的华丽模样变回了曾经在我面前的凡人模样,手捂胸口一脸痛苦的表情。
“临凡,宿阳!”我看着仍旧目光呆滞机械地浮在半空半透明状的张临凡和清尹宿阳,低声道,“回来吧!”
我的话音一落,他们两个就仿佛得令了一般,迅速钻回了诛仙剑剑身之中,跟着合剑一闪便握于了我的手中。
温柔地抚摸着这柄夺走我心爱男人的上古神 剑,我不禁再次酸了鼻子胀了眼眶。
“阿荼!”抬起手来将满脸的泪水一把抹尽,我深吸了一口气对冥王荼蘼说道,“这诛仙剑我不放心交到天帝手上,那帮子人一肚子坏水,但是,我也知道,现在便是集你和天帝之力也无法再将临凡和宿阳自这剑中分离出来了,所以——”
“你希望我将他们带回地府去?”双手接过了被我擎到面前的诛仙剑,冥王荼蘼打断了我的话,道,“你可想好了,这东西入了地府,你便是想再见,只怕也是一块死铁了!”
点了点头,我再次轻轻地抚了一把剑身,道:“若是他们往后能在你那地府里安然,死铁不死铁,能不能再见已经不重要了!”
“哎,你竟仍是那么傻的!”化了个虚空之后,冥王荼蘼仿佛怕我再多见伤心一般,竟然将那诛仙剑隐了起来,并将我拉入怀里抱住,道,“不如,这次你便下了决心,嫁了我随我入地府如何,要不然,为了保你这柄剑,我只怕再不能像以前那般逍遥于天地之间,想去哪儿去哪儿了!”
安静地伏在他怀里,我微微地叹道:“你只将这剑再次陈列就好,你该做你的逍遥大王便去做你的,我不会要求你替我看着的!”
扶着我的双肩将我推起来,冥王荼蘼无奈地摇头道:“你总是这般明事理做什么,任(小生)当个小女人多好,又美又无需(操)心的!”
“一次一次的事,只会让我成长,又怎么能让我再任(小生)下去呢?”我学着他的样子,拉过他的一绺头发,一边说着一边自顾自地编起了小辫子。
“既然你偏要做个识大体的女娲后人、大地之母,我也没有办法!”冥王荼蘼抓了抓头发,问道,“为了你这个冤家,我便回去地府去,能耐住多少年的无聊便替你看多少年的诛仙剑,再送你个心愿如何?”
“谢谢你,阿荼!”我低头笑了笑,道,“你当真能成全我一个心愿?”
“什么时候骗过你了?”冥王荼蘼露出一个不屑的表情反问道。
看了看没有丝毫气息躺在地上的宝珊,我求道:“那小姑娘也算被我所累才落得个魂壳分离,若是可以的话,你可否助她还阳?”
将手覆在我的头顶轻轻地揉了几下,冥王荼蘼摇了摇头,道:“这个小宝珊并非凡人,她是天上灵童因误食玉浆而被贬下来的,这一劫是她命当如此到了这个时候回天上去述职,所以,我不能插手!”
点了点头,我看着安详如同睡着的宝珊,心中不禁感叹道:当真是宿命难猜,更难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