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我的声音有些大了,苌菁连忙捂住了我的嘴巴,道:“你这么大声是惟恐别人听不到么?小声点儿!”
吐了吐舌头,我才要小声一点,便发现花海深处的凉亭中站着一个人。
“你看你看,那里有个人!”飞快的向凉亭跑去,我一边跑一边喊道,“喂,谁位朋友,我们本来是在找别院,结果迷路了,你能不能带我们离开云府啊!”
苌菁吓得在我身后一路追,一路的骂,道:“你傻啊,不是说让你小心点小声点,怎的这般冒冒失失,若是惊了旁人要如何是好啊!”
停下脚步等了等他,我笃定的拍了拍胸口,道:“放心罢,他不是坏人的!”
苌菁的低下头来望着我,道:“哎呦,你又知道了?”
“我知道,我就知道,你看,你感觉一点点的杀气了么?”我锤了他一拳,指了指凉亭。
互相怼搭着,我们两个便来到了凉亭跟前。
“云海迷雾,皆化为空,只因心纷扰,便随波逐流之,岂不若万事尽空!”亭中人才这几句话出口,整个儿云府上空飘浮的云团便消散不见了,“若说这‘云影雾空阵’对人无害,却没想到缘何会困住你们二人啊!”
总算看清了他,竟是一个相貌出众,皮肤白皙且英挺的年轻男子。且,他与站在我身边的苌菁有着精人的相似,那便是都有一股子不应属于男子的妩媚味道。
“你......”望着他那双略有冰冷的眸子,我竟不自觉的语塞了起来。
收起了之前对我红眉毛绿眼睛的表情,苌菁的眸子里此时也浸满了冰冷,一把把我扯到了身后,手微微打开护住了我。
“你是何人,缘何在此处布此等怪阵,若说无害,那云府上下的家奴院工丫鬟婢女怎的个顶个儿睡得跟死了一般?”
他的表情是冰冷的,声音更是冷得如同一块千年寒冰,听得我不自觉的浑身打了个寒战。
“苌菁兄,你客气点嘛,人家许是并没恶意,许是布着玩的!”我轻轻的拉了拉他的宽袖,小声的嘀咕道。
“我有不客气吗?”苌菁像是被气得够呛,用力的弹了我的脑门一下,“死小鬼,看够了没啊,看够了没啊,眼珠子都快飞出来了,有那么好看吗?一个姑娘家家的也不知道矜持点儿,像个什么样子啊!”
被他这么一说,我的脸腾的红了起来,轻轻的绞动着衣角,小声的咕哝道:“没,没,没有啦!也,也真的很好看!”
亭中男子突然低下头去好看的笑了笑,跟着把目光投向了我,问道:“昼姑娘,家中双亲可还安好么?”
“啊?你也认识我爹爹和娘亲么?他们现在好不好我不知道,毕竟地府里我是没去过的!”抓了抓头发,我尽量的保持着优雅,生怕在他面前露出一点点的丑来。
“叔叔和娘娘竟已过世了么?”他显然不太相信我说的话,一双眼睛瞪得出奇的大,“那日若非他们将我自那场祸事中救下,哪里有我的今天,如今这大恩未报,恩人却双双去世,教我如何能报答这恩情啊?”
“你就是云老爷的儿子?”苌菁拍了一下脑门,恍然大悟道。
对我们拱了拱手,亭中男子道:“正是,我叫云螭!”
“不是吧,你就是那个王老五?”许是觉得对方是真没有恶意,苌菁的警惕也放松了下来,“啊,不是,我的意思 是说,你就是云公子,那便是故人,怎的还要下了阵来障住我们!”
不好意思 的抵下头去,云螭的嘴唇弯得很好看,对我们笑道:“之前我听说是恩人的孩子来了,便想试试功夫如何,也顺便问问看恩人现在生活得如何,之前问过爹他只笑不答,说是明儿见面便知,又感你们将要离去,便布下此阵,特意为了拦你们......”
“竟是这么回事!”苌菁也若有所思 的点了点头,语气恢复了平素里那般吊儿郎当,“不过,之前听云老爷说你被送到云府的时候尚在襁褓之中,如何能记得救你之人?”
做了一个“请”的动作,云螭将我们让进了亭中,坐下后笑道:“世间万物皆有灵(小生),且属婴孩五灵俱开,能记得自是当然,只是凡人大抵上会在成长之后反倒自闭五灵,变得无感麻木,甚至忘却前尘!”
他的话说得实在晦涩难懂,我假装大明白一般的点了点头。
苌菁见了却丝毫不给我面子,直接一下巴掌呼在我的脑门上,随即调侃道:“点什么头啊,就跟你能听懂似的,说说看,你听懂哪句了啊?”
才要开口反驳,却听亭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不料却是云伯伯和云伯母提着风灯跑了过来。
“惟儿,惟儿,我夫妻二人想要找你谈天却发现你不在房中,怎的竟跑到了螭儿这边来了?”
云伯伯的身子比较胖,多跑几步便会呼哧呼哧的喘起来。
“老爷你慢些!”云伯母赶紧跑过来搀住了他,“咱不是想让惟儿嫁到咱家么,你看,这不是聊得很好么?”
云伯伯还真是个聪明人,坏笑了一下,凑到云螭跟前,道:“难不成,你们俩已是私订了终身么?”
云螭露出了一个和苌菁极为相似的表情,托了托额头,满脸的无可奈何,道:“爹,您老就爱胡思 乱想,眼下莫要说私订终身了,您没看出来昼姑娘和这位公子无意在咱云府逗留正要离去么,不如咱再着下人多打点打点,随他们去了罢!”
一听他这么说,云伯伯当时就着急了起来。
“我说螭儿啊,你看这怎么行,我们好不容易找到惟儿,怎能让她再离开?更何况,她可是我和你娘千挑万选的儿媳妇,你昼叔叔和婶婶的女儿......”
一挥手打断了他的话,云螭恢复了之前见他时的冷漠表情,道:“爹,既然您知道她是我恩人的孩子,那便是知道恩人在我心中有多崇高,又如何能有人及得上呢?更何况,我早便说过自己的婚姻大事不由父母不听媒妁,您怎的就忘了呢?”
云伯伯看来疼爱儿子是真真切切的,一听他这么说,虽说满脸的遗憾,却仍旧点了点头,道:“好罢,只要我儿高兴,爹甚么都依你,你要自己作主,便自己作主!”
苌菁的目光在他们父子二人之间来回来去游离了好久,最后附到了我耳边,小声道:“这世上还真是怪事儿多,从来都是只见过怕老婆的,还是头一回见着怕儿子的,这不本末倒置了么!”
云伯伯听到这句话,咳嗽了一声,转过头来。不知为什么,我总是觉得他对苌菁不太有好感。
“苌菁小哥啊!”他以一各长辈的语气对苌菁说道,“这三更半夜您不在房中休息,怎的还同惟儿在一起啊?”
尽管我很喜欢他,然, 他对我朋友这种态度,让我感觉不太舒服。
“云伯伯,我啊,跟苌菁兄要离开了,日后有机会再回来你这里玩!”往苌菁的前面挡了挡,我刻意拉开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一听我又要走,云伯伯和云伯母立马儿一左一右的拉住了我,你一句我一句的说个不停。
云伯伯说道:“孩子啊,你才来,便是要走也多留几日,让我好生与你聊聊才是啊!”
云伯母说道:“惟儿啊, 便是不嫁与我家螭儿,做个兄妹也好啊,你这才来就走,你教伯母心里是有多舍不得啊!”
其实,论本心说。这个云府是又大又漂亮,连个下人都特别好看。吃的也特别美味,连住的床都软软的很舒服。若是能常住下来还真是一大美事,更何况这里还有云螭可以看。
见父母如此模样,云螭的样子有些为难,低头用手指点着额头沉思 了半晌,像是想起什么一样突然抬起头来。
“不如这样罢!”他打断了父母的话,看向了我和苌菁,道,“今早我听姚静说泰荣城附近的枯子岭时而会有妖怪出没,这事儿让爹很是忧愁,我看这苌菁兄也是个有本事的人,倒不如我们三人同去探查探查,若是能解决,便一并解决了,这么一来,他们便又可在此处多留几日,你看可好么?”
苌菁不是一个特别生涩的人,就我这几天的了解,他是相当活络的。
“这自然是好,既能帮泰荣城除妖,又能让惟儿多留几日,我看就这么办罢!”
云伯母是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的,一双手摇得很厉害。
“不行不行,这可是万万使不得的,去那枯子崖采药的人已是有好几个人遇袭受伤了,实在过于凶险,你们几个还是孩子,如何能担此重任啊!”
见母亲反对,云螭赶紧走过去抱了抱她的肩膀,道:“娘,您无奈担心的,儿子我自有分寸。更何况还有苌菁兄和惟儿帮着我,我们三个相互照应着,我跟您保证,绝不会让自己有什么闪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