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肉体的魔术师,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
他的身体发冷、指尖麻痹……额头在出汗。
一部分的内脏,通知他功能停止的危险。
“被砍了吗?真难以置信。”魔术师微微地说着。但这是事实。
就在刚刚——可说是荒耶宗莲本身这栋公寓的某处,被硬生生的砍开了。有如切奶油一般滑顺、毫无窒碍,空间本身“啪”地被切开了。
和魔术师将意识支配身体一样,他也让这栋公寓建筑的活动,跟自己的意识同化。这栋建筑就是他的身体,电灯的配线是神经、水管的分布是血管,身体被清楚切断的痛苦,不是能轻易忽略的东西。
证据就是——痛苦让魔术师的意识中断,使他从一楼大厅回到了十楼的走廊……有如被巨大的手拉住一般,是他无法抵抗的强制力。
“……这是,怎么回事。”他边说边用单瘦擦去额头上的汗。背后有股像蜘蛛一般刹刹侵入体内的寒气。隔了数百年,他才又想起着就是恐惧。
“你在怕什么——荒耶宗莲!”魔术师在怒骂自己的软弱。但是,身体的变化却无法停止。
刚才遍布各处的力量,现在没有了。命令身体活动的魔术回路,从指尖一路啪滋啪滋断了线。
——死,已经来到了身边。
突然听到了声音。在走廊的前方,从大厅传来的震动,毫无疑问是电梯的声音。有什么东西要上来了。
没多久声音消失,他感觉到门打开了。轻轻的、不带有痕迹的声音回响在大厅里,那声音像是木屐之类的东西在硬地板所产生的。
“喀啦。”脚步声接近这里。魔术师将身体转向面对大厅的方向。
虽然很难相信,但荒耶承认了,那个即将来到这里的对方的身份。那个人,很快出现了。她背对大厅的光线,只能看到影子般的轮廓。
白色的和服,还有很不搭配的皮衣。犹如湿润般艳丽的黑发,点缀蓝色的纯黑眼眸。
带着无比静谧和死亡的气息,两仪式来了。
于此同时,在荒耶宗莲的背后,空间再次被撕裂。
是的,不是被刀刃切开,更像是被锋利的爪硬生生撕开一半,痛苦再一次袭击荒耶宗莲。
蓝色的牛仔裤,还有很合适的皮衣。犹如流泻着光芒的黑发,绝对纯粹的血红眼眸。
带着无比狂暴和死亡的气息,千野空来了。
※
仿佛早已排练好一般,两仪式和千野空向前走去,又在同一时刻停下脚步,静静地和荒耶宗莲对峙着。
“我不了解——你们是怎么逃出来的,两仪式,千野空。”魔术师保持一脸苦恼的样子发问了。
那是在他心中重复无数次饿疑问,黑色的魔术师荒耶宗莲虽然知道答案,但是还是问着。
她逃出幽闭空间的方法,他心里早已有数了。
昨晚——因魔术师的一击而断了几根肋骨且丧失意识的少女,在被封闭的空间里,她在公寓的房间与房间中所存在的异界中醒来,用她的手砍开不存在空间里不存在的墙。
无限,并不是「」。要让无限成为无限,就必须界定出有限才行。没有有限,无限也不会存在。事物就是因为有尽头,所以才能观测到无限这件事。两仪式在陷入的无限中,找出了不存在的有限然后将起斩断。
当然,无限里不存在有限,因为无法砍断不存在的东西,所以要逃出那牢笼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没有有限,也就没有无限。不论有没有无限之墙,在两仪式之前那种无尽的世界原本就没有意义。
若真的没有有限,那就不是无限而是「」。若含有有限,式就会找出它然后砍断这一切。
——但就算如此,千野空又是怎样做到的?那绝对不是两仪式所做,她们被孤独地置于两个独立的异界中,就算两仪式能够将其中之一斩断,却也绝对不会影响到千野空身处的世界。
几秒钟的沉默之后,千野空开口了。
“只是因为忍受不下去而已——仅此而已。”千野空静静地说着。晚风沙沙地吹拂着她的头发。
荒耶宗莲终于醒悟了。
“原来如此,将起源为‘死亡’的你用这样充满了死亡的世界束缚本就不可能……”
并非异空间无法束缚千野空,而是作为异空间基点的这个公寓在她面前无法维持机能。她的力量,到底何时已经强到如此地步——
“但——应该有原因的,我在你身上施加的咒法没有解开,我在你身上造成的伤也没有痊愈,你们的身体为什么能动作,你们为何会醒过来。为什么,不再多昏睡几分钟?”
维持充满苦恼的表情,魔术师只有声音焦躁了起来。没错——就算这个结界没有意义,只要再让她们昏睡就没有问题了。只要几分钟……
若他们能够再晚几分钟醒来,事情就已经结束了吧。现在她们醒来了,仿佛没有存在任何外在影响,就像从睡眠中醒来一般,自然而且理所当然地清醒。在她们了解自己被关住以后,于是毫不犹豫地砍开了墙壁。真要说原因,只能说是运气不好了。
“……抑止力……啊。”苍崎橙子所说的早已发动的抑止力就是这个吧,还有千野空的本质,抑止力原来是如此恶劣的东西吗?只在他临近成功的时候才会发动?
“我是因为自己高兴才醒过来的,并没有靠任何人的帮忙。”式静静地说着。晚风沙沙地吹拂着她的头发。
在另一边,千野空张开了双臂,仿佛要拥抱写什么一般张开了双臂,只有式依然说着。
“你——还无法理解吗?”
“……什么?”魔术师皱起眉头。眼前的少女说出了和苍崎橙子相同的发言,这绝对不是巧合。
她们了解着什么,而那可能是自己失败的最大原因——那是什么?
“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活跃起来的某人。仅在那一刻人格转变与恶人斗争的某人。那都是名为抑止力的,灵长的守护者。”第一次——式的脸上表露出了嘲讽。
但比起这个,荒耶宗莲更在意她所说的东西。
“抑止力呢,通常寄宿在能够成为媒体的人们中间,化作敌人来将‘挑战者’驱逐。成为媒体的人们只拥有讲‘挑战者’推翻的能力,而没有被赋予更强大的力量。也无法将‘挑战者’取而代之。”式嘴角的嘲讽已经扩大成笑容。
为什么一直在说早就理解的东西,荒耶宗莲想着。
但——如果说在这其中,还有依然未被自己理解的东西呢?
“所以你选择我作为材料来到达「」,所以为了克制我的直死魔眼你拥有了佛舍利。荒耶宗莲啊,成为抑止力的并非他人,正是你自己啊。”怜悯地看着荒耶宗莲,式缓缓吐出了最后的审判。
“……啊……”魔术师的喉咙不自觉地发出声音。
这不可能。
但——如果按照这样去思考的话。
苍琦橙子说:“荒耶,你也不过是个人类而已啊!”——如果她所说的人类,正是会被抑止力操控这件事。
苍崎橙子说:“空的存在是怎样一回事,你能理解吗?”——如果她所说的理解,正是被作为抑止力行使的人,无法察觉到这一点这件事。
苍崎橙子说:“对你我没有胜算。”——如果她所说的胜算,正是抑止力无法抵抗这件事。
苍琦橙子说:“你——还无法理解吗?”——如果她所说的理解,正是被作为抑止力行使的人,无法察觉到这一点这件事。
苍崎橙子说:“抑止力原本就已经发生了。”——如果他所说的发生,正是荒耶宗莲自身就正是抑止力这件事……!
——不,这种事不可能存在!
荒耶宗莲强硬地将这一切抛在脑后。
他的话语中注入了情绪,那是名为愤怒的意志:“……通往根源之路我已经得到了。再几步我的愿望就能实现,来妨碍的人,我全都将其视作抑止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