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父亲。
皮肤被烈日晒得黝黑，眼角、额头不知何时攀爬上的深深皱纹，没有了年轻时的帅气。
一身早就洗得退了色的中山装，袖口还打着补丁。
常年在土地里摸爬滚打，手上布满老茧和疤痕，指甲缝里是清洗不掉的泥垢。
他爸也苦。
就这么顶撞他，埋怨他，逼迫他，陈唤男于心不忍，可是没有办法，自己必须坚定信念，不光是为自己也是为了这个家。
“好，念吧。”
沉默的陈立军突然开口，说完放下碗筷，起身到一旁的旱烟盒子里卷了一根烟。
点上，吸了一口。
抬脚要朝院子走去，临走的时候回头扔下一句话：“家里确实没条件，学费你自己想办法，能上就上，不能上就断了念想。”
说完就去院子里。
听到父亲的话，陈唤男高兴又自责。
“好了，你爸都同意了，快好好吃饭吧。”宋玉芬似乎也松了一口气，给陈唤男夹了一筷子菜，自己却吃得有些心不在焉。
“你们三个快点吃，吃完收拾了，我去看看你爸。”宋玉芬胡乱吃上几口也出去了。
“唤男，你是咋想的，这学费和生活费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一直没说话的陈孟晚担心的看着她。
“姐，你放心吧，我会想办法的，现在是暑假，离开学还有段日子呢！”陈唤男朝大姐笑笑，让她别担心。
转头看见他弟吃得正香，跟没事儿人似的，陈唤男气不打一处来。
“我告诉你，陈书峰，你也看见了，咱家这个情况，还一心为了你，好的东西全是先可着你，爸妈是怎么供你读书的？那是牺牲了我跟大姐，这把你给惯的，你要是今后敢没良心，你给我等着，我饶不了你！”
“神经病！”
陈书峰不知道他这个二姐在哪吃错了药，一顿饭净挨她骂不说，还净说些让人听不懂的话，气得他干脆不吃了，扔下筷子跑回自己的房间。
“你今天怎么老是说小弟？他还小，要多让着她点。”陈孟晚满脸疑惑，平时老二确实不怎么惯着他这个弟弟，但也从来也没像今天似的，动不动就教训一顿，连块肉都不准他吃。
“好——让着他——”
就这样，围在一起吃饭的五口人，因为今晚的话题，饭桌上只剩下陈唤男和大姐。
———
晚饭时分夜色已深。
陈立军落寞地坐在院子里，一颗烟接着一颗烟的抽。
一个红点在黑暗中忽明忽暗。
“咳咳咳，咳咳咳——”
抽的猛了还不停地咳嗽。
“你这身体是不打算要了？！”宋玉芬担心的看着坐在黑暗中的老公，自己也凑上前，在一旁坐下。
静谧的夜，周围几户人家亮着昏黄的灯光，草丛的青蛙发出思春的叫声。
而坐在院子里的陈立军和宋玉芬，各自想着心事。
“他爸，唤男的学费真的就不管了？”沉默了许久，宋玉芬转头看向陈立军，一下子要拿出这么多钱，她心里没了主意。
“这刚把地种上，去年的收成不好，交了公粮就没剩下什么，现在种子农药的钱还有赊着的，正是缺钱的时候。”
陈立军把烟在鞋底上的掐灭，有些为难的看着宋玉芬，“要不——你在村里找谁家手头宽裕的去借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