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昱江,此时应该唤他作王德龙。带着他的小跟班雄奴偷偷摸摸走回了四海。
“唉,跌跌撞撞,绕了一个大圈子,还是回到了这里。”林榛叹了口气。
“这次可不一样,这次我定要这只老狐狸原形毕露。”傅昱江握紧了拳头。
“什么老狐狸?”林榛疑惑道。
“你觉得四海帮帮主何子扬是什么样的人?”傅昱江反问。
“慷慨好客,挺不错的一位大侠。”林榛不假思索。
傅昱江不说话了,只是笑笑:“你就拭目以待吧。”
“走,咱们先去会会那两父子!”
于是丐帮长老王德龙和他的跟班雄奴又大摇大摆地踏进了四海帮的大门。
“何帮主何在啊?”雄奴大声道。
“是谁在这里叫嚷?”来的竟然又是上次那名弟子。
林榛忙有意低下了头。
“真没用,人家一大声你就怕了。”傅昱江故意朝林榛叹了口气。
“我告诉你,我可是丐帮九袋长老王德龙,还不快去禀报?”傅昱江又摆出了一副一人之下的样子。
“原来是丐帮王长老,老夫已在此恭候多时了!”何子扬与何雍恰好从里面走出来。何子扬的笑声听上去是那么爽快明朗,却让傅昱江身后一凛。
“你怎么——”林榛刚一开口,何子扬却抢先道:“四海赌坊的路老板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自然是什么都瞒不过我的。”
傅昱江心中不禁感叹这四海帮的手眼通天,看来自己需得更加小心,切勿露出马脚。
傅昱江与林榛二人以王德龙和雄奴的身份在四海帮住了下来,这次,他们不再像上次那样,操之过急,反而惹火烧身。
“傅昱江!”林榛大喊一声。
“小声点!”傅昱江立刻捂住了她的嘴,“我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叫我傅昱江,你要叫也叫王老大!”
“我不管,我们都在这里待了那么多天了,还是什么发现都没有。又不让出去,我快闷死了。”林榛拉住昱江的衣袖。
“不行不行,你别徒生是非了。”昱江嘴上说着不愿,心里却也蠢蠢欲动。
“糖葫芦,一文钱一串的糖葫芦哟!”
林榛途经山门,这熟悉的叫卖声甫一出现便抓住了她的耳朵。
她一路小跑出了门,顾不上手下的阻拦,大喊道:“卖糖葫芦的别走!”
那小贩见是位打扮得衣衫褴褛的小乞丐,赶忙收了笑脸,转身要走。
“来两串糖葫芦!”林榛一出手就是一两银子。
那小贩见了银子,立刻换上了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样,双手接过了银子。
“这……银子多了。”小贩看了看林榛。
“赏你了。”林榛笑得像个孩子。
那小贩语无伦次地接过银子,将糖葫芦递了上去。
林榛旋风般地冲进了房中,昱江此刻正想着下一步棋该如何下才能找到白芜仙的下落,颇有些疲乏之色。
“傅——王老大!”林榛兴奋地冲上前,挽住了昱江的手臂。
“怎么了?”昱江用手掌覆盖住林榛的手却并不将它从臂上甩开。
“我能不能下山逛逛,就一小会儿。”林榛嘟着嘴,满眼热切地看着昱江。
“不能。”换来的是昱江斩钉截铁的一盆冷水。
“为什么?我在山上终日见一样的人,做相同的事,都快闷出病了。”说着,靠上了昱江的肩。
昱江瞥了林榛一眼,勉强道:“你一个人下山太危险了。”
“怎么会危险嘛,我的武功谁能欺负我。”林榛不依不饶。
“好了好了,今日刚好没事,我陪你一起去。”昱江无奈地摇头。
林榛闻言一下子扑了上去,抱着昱江不松手,“我就知道你不会拒绝我的。”
“行了,行了,让人看到了,又该说我有龙阳之好,真不像话。”昱江作势推开林榛。
林榛赧然一笑,跑出了门去。
林榛下山就如野马脱缰,拉着昱江一路狂奔,一会儿买糖人,一会儿看皮影,一会儿逛首饰,换回了平日素服的两人就像寻常人家的小夫妻,偷得浮生半日闲。
“好看吗?”林榛选了一支钗戴在头上。
昱江思索片刻,道:“嗯,好看。”
“哼,撒谎。”林榛丢下那只钗,拿起边上的花环戴在头上,又问:“我美吗?”
昱江正被对面一家兵器店门口的短剑吸引着,随口道:“你真美。”
“真敷衍。”林榛气鼓鼓地出了首饰店。
昱江忙追上去,刚想说什么,林榛突然拽着他向人堆里挤去。
“你听说了吗,阿黄家附近闹鬼啊。”一个老人坐在树桩上滔滔不绝。
“是啊是啊,阿黄还是亲眼看见的鬼呢。”
“我也听说了,大半夜的,吓死人了。”
众人议论纷纷。
傅昱江挤进人群,拉过一位大婶道:“怎么回事?什么闹鬼?”
“哦,村民阿黄前几天晚上看到窗外有几个黑影晃来晃去,还有些奇奇怪怪的声音,像是挖地的声音,怕不是闹鬼。”大婶指点道。
“那阿黄看到了什么?”
“阿黄就是冲出去看到了一个没有脸的人呐,哪里还敢再看,连夜搬走了。”
“我呢,最擅长的就是驱鬼除魔,不如你告诉我,阿黄家在哪里?”傅昱江继续道。
“哦,就一路走过去,最西边就是了。”
“多谢大婶。”
林榛更加不解起来:“你什么时候学会驱鬼了?”
“我会不会驱鬼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看看是谁在装神弄鬼。”傅昱江胜券在握。
傅昱江二人来到了阿黄家门后,阿黄一家搬走以后,更加荒凉凄清。
“挖吧!”傅昱江把铁锹塞到林榛手里。
“什么?我们不是来玩的吗?”林榛满心不愿。
“虽然我还不知道这下面是什么,可我有种预感,下面一定有我们想要的东西。”说着,傅昱江先行挖了起来。
“啊!”挖着挖着传来了林榛的一声惨叫。
“怎么了?”傅昱江只凑过去一看,立即吓得后退数步。
“穆叔叔!”林榛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穆庄主和柳若松的尸体怎么会埋在这里?究竟是谁下的毒手?”傅昱江低头沉思。
“事情还不够明了吗?当然是我们万人敬仰的何子扬何帮主了。”
昱江和林榛齐齐回头。
一个黑影湮没在沉沉暮色里,傅昱江注意到他那条跛着的腿。
“你是,铁——”傅昱江语无伦次起来。
“不错,我就是铁如堂。”
“铁叔叔!”林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不是已经——”
“我福大命大,那场火还烧不死我。”铁如堂的脸上带着铜面具,看不真切他的表情,却可以从他的语气里听出悔恨、痛苦、不甘与仇怨。
“果然不出我所料,你果真诈死!”傅昱江一笑。
“我确乎差点就死在那场火里了,可我最终还是找到了替死鬼,只可惜毁了我这张脸。”他一只手抚上脸上的铜面具,唏嘘道。
“这么说,那场火是何子扬放的,目的就是烧死你?”林榛问道。
“不错。我为四海帮效忠多年,榛儿,是我对不起你。”他突然狂笑:“飞鸟尽,良弓藏。我没有想到,我替他们做了这么多事,他们还是信不过我,竟然要杀我灭。我更没想到穆大哥和柳若松的尸体就这样被他们丢在乱葬岗!”
“这么说,那条地道就是你和他们联络的通道了?”傅昱江推断。
“正是。奉命杀年永伯的是我,放走柳若松的也是我,嫁祸穆大哥的还是我,果然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他们见你们越查越深,竟然打算杀我灭口。”铁如堂把双手指节捏得咯吱作响。
“他们为什么要杀永伯?”傅昱江道。
“我是奉命办事,其他一概不知。”铁如堂的回答也在傅昱江意料之中。
“走,我们去四海帮对峙,我看他们还有什么话好说!”林榛急切地拉起铁如堂便要走。
“你疯了?这岂不是让铁庄主去送死?”傅昱江立刻拉住林榛。
“不错,我此时还万万不能露面,不如你们先行打探,待到时机成熟,我自然会出现。”铁如堂道。
“这样也好。”
傅昱江二人告别了铁如堂又以王德龙的身份回到了四海帮。
“咱们还是得去何子扬房里看看,也许有物证可以指证他!”傅昱江道。
林榛连声同意。
二人刚进何子扬房间,却听得一声巨响,地面裂开了一条缝,随后竟然变成了一道小门,下面应该是个地窖。
“这是什么意思?”林榛迷惑道。
“我也不知道,不如我们先下去瞧瞧。”
傅昱江正欲下地窖,却被一个声音镇住。
“傅昱江,还不赶快束手就擒!”傅昱江一转头,何子扬父子正立在身后。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傅昱江一脸无辜地笑笑。
“你不用再装了,从你踏进我四海帮大门的一刻,我就知道了你是谁!”何子扬此刻的笑声是傅昱江先前从未听到过的,那么跋扈,那么凶狠,还带了几分邪气。
“哈哈哈,装?到底是谁一直在装?你这只老狐狸今日终于露出了尾巴了。”傅昱江仰天长啸。
“是啊,枉我还一直以为你是好人。”林榛忿忿道。
“你们真是好运,这样也能让你们查到。”何子扬嘲讽。
何雍亦接道:“实话告诉你们,之前在客栈想要带走你的就是我们父子!”
“哼,我早猜到了。你们这群伪君子,多行不义,必将自招苦果!”傅昱江跺脚。
“我看你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何雍笑道。
傅昱江看准了身后的那个地窖,向林榛道:“快走!”
傅昱江二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跳下了地窖,他们刚一跳下,地窖便合上了门。
“嘿嘿,看他们怎么找我们。”傅昱江得意。
“这儿是他们的地盘,撬开不就行了。”林榛似乎并不乐观。
“我看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这里有个地窖呢,更加不知道如何打开了,放心吧。”傅昱江说着带着林榛向地窖深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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