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手托着刘青山,一手托着钟玄风,慕寒在樊川城里默默承受着众人指指点点,心中恨不得一把把两个老家伙摔到地上去。
刘长青还好,虽说身形焦枯,却还是有力气和慕寒说上两句话,而打人的钟玄风,却是彻底成了一条死狗,趴在慕寒的肩上动也不动一下。
随便找了处客栈把两个老家伙安置好,原本就消耗了全部精气的刘长青刚碰到客栈的枕头就也彻底昏死了过去,慕寒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想了想,把钟玄风老道士叠在了刘长青的身上,原本寻思着要不给这两货嘴对嘴来个亲密接触,仔细想想慕寒还是打了退堂鼓,这两个家伙虽然现在手无缚鸡之力,但是醒了以后确是一个能打他十个的生猛。
最后慕寒只是把两人叠成了“十”字形,也不管那刘长青的哼哼唧唧的声音,径直就走出了客栈。
回到一杆护卫所住的宅邸,没想到宅邸里却是意外的热闹,灯火通明。
慕寒笑呵呵地推开了门,说道:“诸位倒是好雅兴啊……”
话没说完,慕寒的表情顿时凝固了,宅邸外灯火通明,宅邸内哪是他想象中的歌舞升平的样子!
宅邸的地上横七竖八地躺了十几个人,墙上地上都满是鲜血,甚至都还没凝固,里面的房间传来叮叮当当的刀剑碰撞声。
慕寒眼睛粗略地扫了一下,心中略略安稳,刺史的义子不在地上的尸首之中。
再也顾不得什么养刀意,慕寒伸手拔出了腰间的鸣鸿,随手将剑鞘一扔,蹑手蹑脚的朝着后面传来声响的房间走过去。
一路上,慕寒所经之处都留下了血脚印,粘稠的鲜血已经快要开始凝固起来。
到了房间的门前,慕寒一手用力推开房门,然后飞速地靠在了墙边,只见瞬间便是两道剑影飞了出来,慕寒顾不得别的,一个驴打滚便进了房中,只见十几个黑衣人将中间的几人团团围住,罗山、林峰、“张循之”以及那个冷淡女子,正与他们对峙。
见慕寒冲了进来,那边立刻分出了两个黑衣人,也不说话,一左一右,朝着慕寒便是一刺。
慕寒赶忙一跃而起,躲过了两人的攻势,顺手拿着鸣鸿对着左边的黑衣人便是一个开瓢,一片白花花的东西混着鲜血应声而落。
“呵,上等的豆腐花,诸位要不要尝尝?”慕寒云淡风轻地一笑,未拿刀的右手顺势将另一名黑衣刺客朝地上狠狠一按,旋即立马又在后背胸口处补了一刀。
“太急了,下去慢慢吃。”慕寒神色骤冷。
“我也不管你们是谁,现在就走,我放你们一条生路,若是还执意要刺杀张循之,那你们只能都去尝尝这片豆腐花是什么味道了。”慕寒一甩鸣鸿,指着前面的人群冷冷地说道。
一个头领模样的黑衣人点了点头,朝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然后抱拳说道:“少侠武艺高强,我等技不如人,这就离去,告辞!”
慕寒闻言,让开了房门,站在旁边看着黑衣人头领径直地走出房门,这才放下心来,走上前去问道:“张公子,你还好吧?”
“张循之”松了一口气,刚欲回答,旁边的罗山却突然喝道:“小心!”
慕寒心中一凛,直接就推着张循之趴在了地上,只听见头上“嗖嗖”的破空声,还有,罗山与林峰的惨叫声。
来不及上去救援两人,慕寒回头怒视房门口,只见几个黑衣人正急急忙忙地向外逃窜,慕寒怒意横生,用力一甩手中的鸣鸿,那鸣鸿竟然是穿透了墙壁,仅余刀柄在墙外,一把拔出墙上的鸣鸿,冲向门外,只见地上有一个黑衣刺客正捂着腰间呻吟,另外的十几人已经是逃到了府邸的门口。
慕寒踢断了地上人的双手双腿,提刀冲向门口,状若疯狂。背后的七杀飘起,随着慕寒的挥手朝着门口刺去。
没想到那头领模样的人却留在最后,手中提剑,做了个花圈的动作,竟是将七杀搅在了一起,全部都挡在了身前,往地上狠狠一砸,便翩然离去。
慕寒气的快要吐血,却是跟不上那群黑衣人的步伐,追出了门外,眼睁睁地看着黑衣人群作鸟兽散,遁入了周边的森林中离去。
收拢了下地上的七杀,回到房间里,仅剩下张循之与那个冷淡的姑娘站着,其他剩下的只是一地尸体与两个呻吟着的人。
罗山,林峰尚未气绝,只是也命不久矣。那横飞来的宝剑,一口刺入了林峰的胸膛,另一口刺进了罗山的腹中,都是要害之地。
林峰朝着慕寒招了招手,用尽最后的力气骂道:“要是你他妈的一直在这里,我们会死这么多兄弟?”
说完这句话,林峰立马断了气,只是一直保持着怒目圆睁的状态。
罗山捂着腹部,慢慢地挪到了慕寒的身旁,靠在慕寒耳边虚弱地说道:“天狼,不要把林峰的话放在心上,要是以后有机会,你帮兄弟们报了这个仇便是,若是没有那个机会,天狼你也不要太过自责了,这一劫也是他们命中该有。”
慕寒抱着罗山,眼泪止不住地涌了出来,双肩不断地抖动,只是一直说着:“怪我不好,我该死,我该死……”
罗山伸手,轻轻地合上了林峰的眼睛,轻声道:“陪你下去玩会儿。”便再无声息。
慕寒一直抱着罗山的尸体长坐了一夜,从未有过的自责感一直萦绕在心头,只觉好生难受。
张循之与那冷淡女子皆未理会慕寒,只是任由他抱着尸体痛哭。
两人心中了如明镜,按照慕寒刚刚展现出来的实力,若是黑衣人来袭时,慕寒没有离开,这些人是断然没有理由能够杀死宅邸内的这么多人,此事姑且不论,慕寒击退了黑衣人后,却丝毫没有疑心,尚未等确定黑衣人都离开,便直接走了过来,导致后来两人的身亡,不严格地来讲,甚至可以说是慕寒间接害死了除了他们二人以外的所有人。
第二天清晨,那冷淡女子才过来和慕寒说道:“找个地方把他们埋了吧。租下来的宅邸,发生了这些事情,让主人知道了难免膈应。”
慕寒抬起头来看着女子,眼睛里却是一片血红色,低声说道:“受人所托,忠人之事。作为镖师,这次我独自出门闲逛,害死了这一屋的人,我会为他们报仇。”
一旁的鸣鸿好像感受到了慕寒心中的激荡,刀身不断地颤抖起来,就要拔地而起。
慕寒却一把抓起了鸣鸿,轻轻放下怀中的罗山,起身又道:“这宅邸里的尸体不要动,他们在哪死去,我就在哪为他们立下墓碑,他们的家人由我抚养。”
那女子淡淡地说道:“亡羊补牢么?已经迟了,几十个家庭的破碎,已经再也回不去了。不要做些没用的感伤,赶紧收拾好屋子,启程上京。”
慕寒握拳狠狠在墙上一砸,竟是把结实的墙壁砸出了个裂纹,转身看向那女子,再三平复心绪,才说道:“走,现在就启程,我送你们上京,然后给兄弟们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