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点头,“是。”
夜色高悬,天空之中见不到一抹星子。
落星拢了拢身上的披风,放下窗户。
整个楼上没点油灯,看起来有些阴森森的。
秋秋提着灯笼从楼下上楼,一边走,一边抖着身体,好不容易上到七楼,她松了一口气,“小姐,您怎也不叫奴婢上来点个灯?”
“走吧,下去休息。”落星走进灯笼的光里,走在前面下楼。
秋秋没有再发抖,端端正正的跟在落星身后。
只要跟着小姐,心里总会很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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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星在和亲王府待了五六天,一个来找她麻烦的都没有,她都快以为太阳要打西边出来了。
她有些蔫了吧唧的坐在摇椅里,秋秋在一边给她剥橘子。
“小姐,您快尝尝,这橘子可甜了。”
落星张嘴,接住递过来的橘子,“你说最近继室干嘛去了?”
都不来找她麻烦,让她像个闺阁小姐一样整日无所事事的待在院子里,她也是很无聊的。
秋秋想了想说道,“听前院的丫头婆子议论说,是王妃的商铺突然被别的商铺挤兑,已经损失了不少银子,所以这几天王妃都在处理商铺的事,城外的施粥都没有再派人去。”
“升米恩,斗米仇,这下估计有好戏看了。”落星坐起来,自己从盘子里拿出一个橘子,剥开吃。
秋秋都来不及阻止,“小姐,您怎么又自己动手?”
落星有些哭笑不得,“我又没有残废,好了,剥都剥了,你别在我耳边念叨了。”
“小姐,下次可不能这样了。”
“是是是,小管家婆说得有道理。”
秋秋小脸一红,抓了一下头发,她刚才是不是语气有点不好?
都是小姐近来有些纵容,都让她放松了自己。
秋秋内心警惕起来,作为一个丫鬟,绝不能行差踏错一步。
吃完一个橘子,秋秋端了热水过来,给落星洗手。
落星洗了手,接过秋秋递过来的帕子,“准备一下,我们出府走走。”
“是,小姐。”
以前小姐经常参加诗会,所以对于出门秋秋没有疑虑。
作为一个被府里遗忘的人,落星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很轻易就带着秋秋出了府。
走到大街上,秋秋小跑着跟在落星身边,“小姐,咱们去哪里呀?”
“郡主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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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府在城西,落星租了马车,马车跑了小半个时辰才到城西。
马车在郡主府外停下,因为没有主人在,大门都没打开,只一个偏门开着。
落星走过去,守门之人看到她腰上的腰牌,愣了一会儿,才将路让开,“云倾郡主,里边请。”
落星迈步进去,“柳萍和叶飞二人来过没?”
“回郡主的话,这二人来过,只是郡主没给具体安排,所以奴才让他们先回去等消息了。”
“嗯,派人去将二人带进府,今日我会在这里歇下,你们去准备吧。”
“是,郡主。”
郡主府里的一群人忙碌起来。
落星没再往里走,带着秋秋去城门口。
“小姐,咱们去城门口做什么呀?”
“几天没人施粥,那边应该相当热闹,我们看热闹去。”
“是,小姐。”
国都有东西南北四个城门,落星和秋秋去到西城门口。
门口的兵力比之前多了一倍。
落星带着秋秋上了城门不远处的茶楼,要了三楼的包厢,小二带着两人上去。
“小二,我看城门口的兵力比之前还多了一倍,这是怎么回事?”
“还不是那赵如雪,之前施粥,这几天突然不施粥了,那群难民可不就怒了。”
店小二说着还啐了一口,“都不知道这群难民脑子里想的是什么,国都不准灾民进入,别的城池又没有不允许,去别的城池谋份生计多好。”
落星没有接话,进到包厢里,让小二上壶好茶,几碟糕点。
“好嘞,客官请稍等。”小二记下来,退了出去。
落星站在窗边,居高临下的往城门外看。
外面的人饿得不行,树上的叶子都揪下来吃了。
一个个看起来比之前还蔫。
也有人企图冲进城,还没跑几步,刀架在脖子上,那些难民默默后退。
进不去,又不想走,两边只能僵持着。
秋秋走过来,也往下看,看到那些或坐或躺的人,眼中有同情。
若不是小姐收留,她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吃糠咽菜,说不定连糠都没得吃。
“小姐,他们看着好可怜啊,若是没有天灾,他们现在一定过得很幸福吧。”
“不会。”落星关上窗子,走到桌边坐下。
“啊?”
“赵国的赋税徭役极重,他们回去种田,又累又苦又吃不饱饭,天灾来了,他们不用再耕田,还可以在这里等着人每日施舍,不用日晒雨淋的干活,还能吃得饱饭,他们自然乐意,不愿意离开。”
秋秋想了一下,发现还真是这么一回事。
“那施粥岂不是一件坏事?”
“除了罗氏施粥,别人都没出来当这个出头鸟,罗氏忙商铺的事情以后,也就没有人施粥了,他们才企图入城,或者在外面吃树叶树根。”
“小姐,若是朝堂能降低赋税,他们应该会选择回去吧?”秋秋说道。
既然是赋税太高所致,只要解决赋税问题,他们也就不会在这边滞留了。
解决了难民,国都也能安定些。
“嗯。”落星点点头,“可惜朝堂不会降低赋税。”
秋秋不解,“降低赋税问题就解决了,朝堂为什么不降低?也没有听说当今天子贪财好色啊。”
有最简单的方法解决问题,为什么不用。
她想不通。
“边关正在打仗,降低了赋税,那些士兵吃什么?谁来为我们保卫疆土?当我们的土地,变成漠北蛮夷的土地,你觉得是现在的日子苦,还是成了待在自己家国土地上的蛮夷奴仆苦?”
“……那还是现在的日子好,我听说那些蛮夷娶不到妻子,可是一女共侍几夫,父死子及,母子母孙,他们对待奴仆,更是可怕。”秋秋说着,还心有余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