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8章 大结局（一）
说罢，邹子明便欲合扇取命，冷小容一声急呼：“邹兄！算了……算了。我欠过他两条命，你放了他和泯心，我和他之间的恩怨就算两清了。”
“你果真欠过他两条命？”
“欠过。”
乘风看着冷小容，眼底里有几分诧异和动容。
邹子明犹豫了一番，将扇子垂低收好，顾了他二人一眼：“这次便先放过你们，再见亦是仇人，而我，不会再手软。”
说罢，邹子明抗着穆泷月就往宫外跑去，令一手还抓着冷小容。
二人带着穆泷月奔回大军，军医看过，皆连连摇头。
冷小容不肯放弃，军医就只好拿参汤，一碗皆一碗的吊着他的性命。直至天亮，他也未能醒过来。
三日后的黎明，雪依旧在下，邹子明收了纸伞，用骨扇挑了帘布走进营帐内。
穿着红色嫁衣的姑娘，肩上缠着厚厚的纱布，仍旧半伏在床上，嘴里絮絮叨叨的，在同床上的穆泷月说些什么。
冷小容听见邹子明的脚步声，便停了下来。
邹子明挑了幔帐，将一碗参汤端给她。
“未曾醒过？”
“没有。他出气比吸气多，我怕他熬不了太久。”冷小容肿着两只核桃般大的眼，将参汤皆了过来，一点一点的喂给穆泷月。
邹子明眼下也是两片青黑，应该是许久都未曾阖眼。
他轻轻拍了拍冷小容的背：“大夫说的，你都亲耳听到了。我将宫中逃走的刘御医都找来看过，他的医术，是太医院中最好的，不在石头之下，他方才同我说，穆泷月心疾很重，药石无医，勉力撑着很是艰辛。”
冷小容仿若未闻，掰开穆泷月的唇，一勺一勺的小心的喂给他。
邹子明晃过穆泷月心口的纱布，已过了三日之久，来来回回换过许多次，用尽的药材外敷，还是浸满了血渍，他于心不忍的撇过头去，看向别处。
“小容……有些事情，如果无法挽回，便想开些。你留他越久，他便痛苦越久。”
冷小容举着勺子的手顿了一下，微微有些发抖，却又渐渐平复下来，喂到穆泷月嘴边。
“邹兄，你是信那些大夫，还是信泷月？”
邹子明有些诧异，不知她在问些什么，更不知该如何作答。
“从前他毒发时，躺在床上，汤药从来都喂不进去的。这一次，他情况还要凶险些，却能自己吞咽。这证明他想活着！他真的想活下来！”
邹子明哑然，只等她将参汤喂完，又端着空碗出来。
冷知临和冷凌在外等着，见邹子明出来，赶忙凑上去问：“劝得如何？”
邹子明摇摇头。
冷知临一拳重重捶在掌心：“哎……她怎么就那么固执，如果还有得救，哪怕只有一丝丝希望，我们会不救吗？她如今，是既折磨皇上，也折磨她自己！”
冷凌问邹子明：“她吃早饭了吗？”
“桌上的那碗粥，好像动过两口，又好像没有动过……”
冷凌无奈地摇摇头：“随她去吧，她要是撑不住了，你们刚好就可以把那东西，端给皇上喂了，莫再让他二人都遭罪了。”
“这样好吗？”冷知道低头，忧心忡忡。
“反正都是一样的结果，长痛不如短痛。日后年生一久，会慢慢淡去的。况且僚国大战刚过，京畿乱成了一锅粥，正是需要新君稳定局面的时候。”冷凌如此说道，转头望向那烧得一片狼藉的皇城，又再回头顾了顾简陋的营帐，微微叹了声气。
转眼冬去春来，又春末夏初。天气开始慢慢燥热起来。
冷小容端正的坐在一张镶了八宝玲珑玉的太师椅上，左手举着账本，右手拨着算盘，全神贯注。
丘老先生杵着拐杖笑咪咪的走进来，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放在桌上。
“主子，这是那户成衣店，瞒报的一千二百两。”
冷小容算盘拨得飞快，放下账本，瞟了那张银票一眼，应了声：“嗯，那后来怎么处置的？”
“老奴准备把掌柜的给换了。”
“千万别换忠厚老实的，忠厚老实的做不成生意。要是办事不规矩，我有的是办法让他规矩，前一个掌柜就是他的前车之鉴。”
“好，老奴这就去办。”
“辛苦老先生了，您多注意着身子。”
丘老先生连连称是，本该回身走人，却又伫在原地，顾了冷小容好几眼，手放在胸前掂量了又掂量，欲言又止，说不出话来。
冷小容停了算盘，取了笔架上最小只的狼毫，沾墨在账本上添了一笔。“老先生还有事？”
丘老先生脊背僵了一下，不自觉的清了清嗓子：“主子，付家的大小姐请你下午去沧澜湖泛舟。”
丘老先生见她不回话，只专心手里的账本，连忙笑道：“听说沧澜湖的边上荷花全都开了，这宅子里又闷又热的，不如泛舟来得自在，还可以摘莲蓬，好多人都……”
“我就不去了，还有一撂的册子没看完呢。”
丘老先生整个人都黯淡下来，叹了口气。
这时，石头正端了碗着要走过来，随意附和了句：“主子，您就听我们一句劝吧，别太辛苦了。自从……自从那以后，原先钰王府里的下人都遣走了一大半，宅子里没那么多人要养活，主子大可以把一些生意都转出去。别人家的小姐，成日里不是赏花便是品茶，您倒好，天天屁股生在凳子上，没日没夜的看账本。”
说罢又煞有介事，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道：“周围的人都私下里议论呢，说咱们宅子里的女主人，神出鬼没，面如桃花，却蛇蝎心肠。您再不出去同别家小姐玩玩，旁人便要猜疑得更夸张了。”
冷小容添写完毕，将笔挂回笔架子上，这才顾了石头手里的汤药，腾然冒着白烟，想必还烫得很，索性就和他们闲聊上两句。
“沧澜湖？泛舟？”
丘老先生和石头一致点头，满眼期待。
“主子，您只管出去玩，这点账本，老奴和石头来核对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