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被人贩子拐卖,并不是她的错,可她却因为自己的调皮无知而付出了代价!
那个地方,是她一辈子的噩梦!
因为是女孩,她暂时做了一个丫鬟,伺候那些姑娘们,她长相还算可爱,经过那些姑娘们的手打扮,俨然成了花魁姑娘的接班人!
若不是她还太小……
若不是她还太小,恐怕她早已遭到毒手!
小小年纪,她便懂得了何为男女,何为人性!
她紧紧靠着花魁姐姐,花魁姐姐因为害怕,不住的颤抖,因为那个少年,踏着一路血腥而来!
那一日,少年来到含烟阁,她所在的地方……
他脾气很差,动不动就杀人,血点溅到她的脸上,身旁的花魁姐姐瞬间被解体,她闭上眼,嗅着那血腥的气味,胃里一阵恶心,小小的身体摇摇欲坠,她险些,晕过去!
“懦弱的生灵,不配等到上天的怜悯!我正在培植自己的力量!谁愿意跟着我,我就可以带你们走!”
她不傻,一个懂得靠着花魁寻求庇护的女孩,怎么会傻?
他说,他在培植自己的力量!
她,懂得依附!
哪怕少年双手沾满血腥!
哪怕,她也会变成他那般血腥的人!
看着周围的人,颤抖着大气不敢出,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她缓缓站起。
“我跟你走。”
她抬起头,看向那少年,那是她,第一次看到少年的正脸,她本以为,一个喜爱杀戮的人,面相应该是凶恶的……
却不想,他竟然,比后院那些男孩子还要漂亮。
“小丫头,作为第一个站起来的人,你很勇敢,我便为你破例一次!记住,我讨厌,别人盯着我的脸看!”
她局促的低下头:“是……主人。”
少年明显动作一顿,忍不住多看了女孩一眼。
而她,顺理成章的被他带走,她知道,前路漫漫,坎坷异常,不比含烟阁好多少,但是她选择了少年所站立的地方!
那一日,他将从含烟阁带回来的孩子们聚在一起。
他站在他们前方,十六七岁的年纪,比他们高了一大截,俨然以上位者的姿态,在审视他的臣服者。
他们不被允许抬头,而她恰好站在第一排,低着头,盯着少年的鞋尖。
“我和你们,是一样的出身!”
那一天,少年是这样说的,小小的她,震惊的抬起头,一样的出身……
也就是说,他曾经是*********东纪大陆刚刚兴起男风,男孩子,到了含烟阁那种地方,俨然成了最低等,最下贱的人!
她虽然是被卖到含烟阁,长大也是要接客的,但至少现在,她是安全的……
可是他们……
她从没想过,一个那样出身的男孩,不但可以咸鱼翻身,还可以成为一方霸主!
看着少年绝美的面庞,她吞了吞口水,他告诉他们这些,就是想告诉他们。
众生平等,只要你有能力,就可以站在食物链的顶端!!
他,点燃了她的斗志!
她想活下去,她想获得人权,她不要做任人买卖,任人摆布的风尘女子,她要站在那个少年的身边!
一腔热血被点燃,求生的信念,在心中如烈火般燃烧。
有人专门来教他们学武,教他们如何保命,如何杀人!
学武,她不怕累,不怕疼,只要可以变强,凌晨起床,夜半休息,她知道,正因为她是女孩子,体能不如男孩,所以她更应该努力。
但是唯有一点,杀人……
说到底,她还是一个十岁的孩子,拿着刀,刺向犯人的那一刹,她感觉自己死了一般。
她知道,这些犯人,都是冒犯了那个少年的人,她知道,他们是被当做他的势力带回来的,她知道,他从最低等的人种,到如今的地位,靠的是杀戮,若是自己……
无法成为他的合格势力,那她永远,也无法站到他身边!
少年的话,在耳畔回响。
“好好学功夫,或许有朝一日,能成为我身边最衷心的护卫!”
她不知道,这话是对谁说的,她只知道,从那以后,没日没夜的习武,不止是为了生存,更是为了有朝一日,成为他身边最衷心的护卫!
这个信念,像种子一样,在心中生根发芽……
“我注意你好久了,要不要和我结盟?”
彼时,她已经双手沾染了无数血腥,慢慢的,变的麻木,她甚至连自己是谁都忘记了,她只知道,她的目标是,成为一把合格的刀!
男孩站在她面前,她疑惑的抬头,精致的五官,不难看出长大亦是一俊美之人,她亦知道,他是和她同一批进来的小孩……
那一次,一起进来了七八个,后来又陆陆续续进来很多人,她不认识,也不想去认识,这里,比含烟阁要残酷,她没有人可以去依附,可以依附的人,还在等着她成长!
她只能,靠自己,去一点点靠近那个可以让她依附的人!
对于眼前这个男孩的搭讪,她不以为意……直接选择了无视。
却不想,他毫不气馁,依旧死皮赖脸的站在她面前,笑的像一束狗尾巴花!
“结盟?没兴趣!在这里,拉帮结伙没用,一切,都要靠刀剑说话!”
她,是这一匹小孩中的佼佼者,成绩优秀,自然与平日的勤学苦练脱不了关系!
她本以为,她拒绝,他便会离开……
“啧啧~才不是呢!我们要经历很多训练,很多任务,甚至还要和我们曾经一起训练的兄弟姐妹互相残杀,我们那么多人,到最后,只有一两个可以脱颖而出!”
男孩固执的拦住她的去路,自顾自的分析。
“一个人,面对千军万马,两个人,并肩作战,当然有区别!”
她眉头皱起,这样的情况,她自然是知道的,前路漫漫……
“若到了最后,只有一个人可以活着,你我二人,又当如何?”
男孩愣了一下,那眸子闪了闪。
“我要成为他最衷心的护卫,所以,我必须活着!”
她愣住,没想到,这个男孩心中的执念竟然与自己一样!
“我要站在他身边,做他最锋利的刀,所以,我不能死!”
两个人,目光都很坚定,男孩攥紧拳头。
“若是真的到最后,是我们两个厮杀,不必留情,活着的那个,将带着对方的信念活下去!”
“好!”
五年,刀光剑影,腥风血雨,她努力,他亦不弱,正如他所说,一个人面对千军万马,两个人并肩战斗,互相鼓励。
直到……
真如当初所言,轮到两个人厮杀!
彼时的男孩,已经算是少年,正如初见的预料,五年后的他,容貌比之女子都不见丝毫逊色!
而彼时的她,手心带着薄茧,眸间带着薄凉……五年,她学会的,是如何找到敌人的弱点,杀之!
风如刀子一般划过面颊,额前的碎发张牙舞爪的飞舞,曾经的盟友刀剑相向……
他们只是稍一对视,同为坚定的目光,不远处,他们的信念在看着他们!
二十个人里,只活下了他们两个,这说明,他们都是以一抵十的绝顶杀手!
现如今,轮到他们两个了!
既然早已约定,那便……
兵器相接,发出一声哀鸣,他们都是全力以赴,他们一起训练,一起杀人,一起任务,对方的弱点他们一清二楚!
一时间竟然分不出胜负!
‘嘶啦——!’
一截袖子被他挑开,她不甘示弱,风在耳边呼啸,这一战,持续了足足半个时辰!
两个人,筋疲力尽……
她被打倒在地,那剑带着破空之势刺来的时候,她目光依然是坚定的,真好,这几年来,打的最酣畅淋漓的一次!
‘锵——!’
只差半指的距离……她就必死无疑!
然而对方的剑却被一股强大的力道弹飞。
他们震惊的看着彼此。
“我听说过你们,所以特意安排了这场试炼!我要的,是百分百的衷心,哪怕为了这份衷心,要和自己的兄弟刀剑相向!我对你们的表现,很满意!”
男人邪魅的声音传来,他们几乎是同时看向男人。
他们跪在地上,看着那由远及近的男人,五年,少年褪去了稚嫩,越发……妖邪!
他身边,站着一男一女,女子身着红衣,妖媚入骨,男人黑衣覆剑,冷若冰霜。
他们知道,他们即将成为他们中的一员……
“现在,我授予你们第一项任务,保护我,期限,直到死!”
“是!主人!”
那天,她无比激动,因为她,做到了!
她双手接过他赐予的武器,一把弯月刀,双手微微颤抖,当信念,成为执念,当执念,融进血骨……
哪怕牺牲我自己,也要保护你!
那你选择了自杀式死亡,那我又当如何?!
东纪大陆壬子年七月二十日
红莲教主楼弃赴约,与番黎国绝顶高手会战于中州裂谷。
生死不明!
“派人去找了么?”
“嗯……没有一丝痕迹……”
那一日,他收到了番黎国的战书,忽然正襟危坐。
“吾杀戮半生,能得四位衷心相护,倍感欣慰!你们四个,陪我最长的,已长达十七年,最短的,也有六年之久……太长了!”
“你们可曾想过自己的未来?可曾想过,娶妻生子,老来儿孙绕膝?”
“是我变了!曾经的雄心壮志变成了甘于平庸!细细想来从前那般,不过是为了心中的一口气,可是现在看来……前尘如过往云烟,现在的我,渴望返璞归真,过最平凡的生活……如若不能……活之无味!”
那是她,第一次看见男人哭,无助的掉下眼泪,她知道他的心死了,曾经那个主人,早已一去不复返,他变成了只属于一个人的男人,而非那众人平等的主上!
她愣在原地,全身的血液凝固,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邀月,你呢?以后有什么打算?年纪不小了,若是厌倦了杀戮,不如寻一人,择一城,以终老!”
寻一人,择一城,以终老?!
那段暗无天日的杀戮日子,她忘记了自己的名姓,忘记了自己的年纪,她真正的人生,是从站到他身边开始的!
她活下去的信念,是他,他若不再……
一个连信念都没有的人,该是行尸走肉吧!
而他,竟然希望她嫁人,过普通人的生活?!
她以为,他就算不爱她,至少应该明白她的心思!
他若说,我死,你是否要追随?
她定然现在就去死,她可以为了追随他,牺牲自己!
她爱的坚定,爱的任性而决绝,可是……
他不需要她的追随了!
你是我的主人,既然你希望我如此,那么……
“如你所愿!”
她想,是时候离开了!脚步加速,她恨不得拥有遁地之术,立刻消失不见!
“邀月!”
男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但可惜……这声音,是小风的,并不是她的‘信念’!
他根本,不曾想过拦住她!
秋风萧瑟,裂谷周围寸草不生,若是此时配上悲怆的音乐,该是多么应景。
他同那女子一般,消失……
天地间,再也没有那红衣男人的踪影。
如此想着,眼泪便流了下来。
“怜星和逐影都走了,你打算如何?”
“寻一人,择一城,以终老!”
她并没有转头,问她话的,是她昔日一起成长的盟友……
那气话,脱口而出,她当时陷在自己的悲伤中,无法自拔,根本没意识到自己话里的不妥……
然后,决绝的转身。
独留下那男人……
她努力的把自己变成扶桑,妄图引起楼弃的注意,而她不知,他努力的把自己变成楼弃,妄图引起她的注意。
已有多年!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不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