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过着,每天,每周,每月,好像都是一成不变的反复着,时光仿佛在某个时刻停止了前行,在这停滞时光里的人们,好像都成了一台台麻木机械运动的机器。如同蓝山依然在那里,一直都在那里,从来不变,从来不语,蓝山湖也是如此,蓝山大学每一个区域也是如此,也许永远会如此吧!
王帅同学追求周芳的行动在五月份终于戛然而止。那天晚自习回来,曲志就听见王帅在不断地数落周芳的条条罪状,结论是周芳欺骗了他纯真的感情,伤了他一颗脆弱的少男之心,所以他勇敢的决定不再给她任何机会。
一番慷慨激昂的宣告过后,他又顾盼自雄的说道:“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此一枝。”这个说法很洒脱,也赢得不少掌声。
曲志坐在他对面,一边写日记,一边听着王帅的牢骚,孙动坐在床上看书,李辉在那里洗衣服,对面的方英雄在安慰他。
在宣告周芳这个不识好歹的女人的多条“罪状”后,王帅又说了一句让大家颇感无奈的话:“我现在发现,陈洁非常不错,皮肤又白,眼睛又大,性格又温柔,比周芳强多了。”言谈之间,好像又将再次掀起情海狂潮。
曲志也没有多说,他以前及给王帅过提醒,现在更不好说什么,想想还是说了一句:“老帅,还有一个半月就要四级考试了,先考试了再说吧。”这句话,王帅是听下去了,说了一句:“哎,看书,这段时间因为周老芳,我的英语都没怎么看!”看看大家每人回应,他也颇觉无趣,就看书。
曲志写完日记后,起身去隔壁宿舍听吴广福吹笛子。
寒假回来后,隔壁519宿舍的吴广福同学一直在勤练笛子,练得相当不错。吴广福练习吹笛子的事情充分证明 “业精于勤荒于嬉”和“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道理何其深刻和正确,充分说明了专注、认真、坚持就能把一件小小的事情做到极致,极致到动人心弦。
具体到吴广福来说,他练习笛子时从头至尾只练习一首曲子,翻来覆去、来来回回、不厌其烦的吹奏一首《梅花三弄》。
刚开始练的时候,每天真是惊醒了无数人的春梦,惊吓了多少人小心肝。那支笛子发出的声音极其怪异、诡异,忽高忽低,一阵尖利,一阵粗壮,一阵高昂,一阵无声,就像一根针一样扎人!
曲志经常担心他一口气憋着出不来,然后直接挂墙上去了。曲志有几次真的跑过去看他是不是还在?不仅如此,419宿舍的一位男同学竟然跑过来敲门,在门外恳求道:“大哥,别吹了好吗?我都神经脆弱啦!”成为一时笑谈。
但吴广福是一个极专注认真的男孩子,他充分发挥了“吹自己的笛子,让别人心惊胆战吧”的大无畏精神,不管不问,勤学苦练,两周后,大家忽然觉得他笛子吹奏的还真有些模样,一曲《梅花三弄》在轻柔的春风里竟然仿佛好像真的有些销魂滋味来,一个月后,那曲《梅花三弄》笛声一响,行人莫不为之停驻凝听,呜呜咽咽中,黯然神伤,几于沾襟!余音绕梁不敢说,但是至少可用造诣两个字形容。
前几天,薛米就无意中对曲志讲她宿舍姐妹的情况:“曲志,这几天慧慧入魔了!”
曲志放下手中的书,好奇地问道:“为什么?我看她不是好好的吗?估计琼阿姨书看多了,无故寻愁觅恨吧!”
薛米说道:“不是这个啦。她现在啊,每天中午十二点,雷打不动的站在窗口,听你们那边传过来的《梅花三弄》,一天听不到,人就失落的很!”
曲志心里一动,问道:“是不是用笛子吹的?”
薛米看着他说:“你怎么知道?你知道谁吹的吗?你知不知道,慧慧听的都发痴了。一直嚷着说要去你们宿舍那里找这个人呢。”
曲志不由得笑了出来:“米,我当然知道。而且那个吹笛子的同学,就在我隔壁。一个很纯真的大男孩。”
薛米惊奇地道:“真的?那你能不能和他说说,有机会让他和慧慧见见面。”
曲志笑着说:“没问题,不过……”
薛米问道:“不过什么?大不了让慧慧喊他搓一顿,咱俩顺上!”
曲志指着自己的脸颊说:“来一个,我去完成你交待的任务,怎么样?”
薛米一听,就笑着说道:“好吧,为了慧慧,我就牺牲点口水吧!”说完就亲了他一下。
曲志很享受地眯着眼说:“嗯,这个地方,一天不能洗,要留着。香的。”薛米被他那个样子逗的笑个不停。
进了519宿舍,程一明不在,估计去和周芳商量班会的事情,伍世坤和李圣智在看书,吴广福正在投入地吹奏那首《梅花三弄》,听的曲志都有些缠绵悱恻。
曲志拍了拍吴广福肩膀说道:“阿福,你再这么吹,你就叫梅三弄吧,或者,叫吴梅花也行。”
吴广福听了,放下笛子笑着说:“吴梅花就算了,梅三弄还行,以后就这艺名。”
曲志找个凳子坐下,看着坐在窗边,一脸严肃的问道:“阿福,这里也没外人,老实说,你最近有没有做错什么事,得罪了什么人?有人和我说要来找你算账?”
吴广福一听,吓了一下子就站了起来,抓了几下头,认真的想,也没想出啥头绪,就疑惑地说:“曲志,我没吧?我要么吹笛子,要么在教室里学习,要么在图书馆看书,没有啊?”
曲志拍了拍他说:“你看,你自己都承认了,还说没有。”
吴广福斩钉截铁的说道:“真的没有,我就是吹吹笛子,其他没做什么。”
曲志看着他说:“阿福,吹笛子不是事吗?告诉你吧,你吹的太好了,女生宿舍那边都听见了,把别人心吹伤了。”
吴广福一愣,随即开心的笑了:“真的,我吹的真那么好吗?”
伍世坤拍了拍床说道:“阿福,你吹的确实不错。你一吹笛子,我书都看不下去。”
李圣智接着说:“阿福,现在没有你的笛声相伴,我睡不着觉。”
曲志说到:“哎,阿福,说正经的啊,那边有位师姐天天听你吹笛子,人都痴了。一天听不到,饭都吃不下去。说要来找你,前几天都快走到你们宿舍,结果你不吹了。可把她给伤了。”
伍世坤放下书,指着曲志说道说:“曲志,说句实话,是不是你家薛米受伤了?”
曲志站了起来,就说道:“不是她。是另外一个女生,想亲自来拜访一下咱们阿福,盼望能够当面听他吹一曲《梅花三弄》。还想请他吃顿饭。”
然后加了一句:“哎,各位,师姐可是大美女哦!”
吴广福半信半疑的问道:“曲志,师姐有李曦美吗?”
曲志说:“如果排除‘情人眼里出西施’特例,例如我和在咱们学习看,师姐肯定比李曦美。”
伍世坤大声喊道:“阿福,同意呀!那还不同意?”
吴广福想了想说道:“好吧。不过我只会吹《梅花三弄》,其他的不会。”
曲志拍拍他肩膀说:“别人要的就是梅三弄。”
于是时间就定在了5月10号周六晚上七点钟。
吴广福,大家都喊他阿福,宿舍的同学都喜欢他。他一米六八左右,微胖,圆脸,大眼睛,大男孩一个,感情纯真,心思简单,性格淳朴,很可爱,很热情。由于是农村出来的大男孩,对于男女感情也是懵懵懂懂。吴广福和女孩子交往不多,所以和女声一说话,脸就羞的通红。
他喜欢李曦是班里公开的秘密。李曦是本市人,父母是机关干部。她人长的娇小玲珑,嘴巴小小的,吴广福说那就是樱桃小口,容貌精致,一说话,脸上就浮现出柔柔的笑,也很可爱,是个乖乖女,比较听父母的话。
李曦就是吴广福的菜,可是他却不是李曦的菜。这是他人生第一次发自内心的喜欢一个女孩子,所以很纯真,很投入。大家一致善意地鼓励他去向李曦表白,但是他却不敢,也从来不敢主动和李曦说一句话,总是偷偷地坐在她后面看着她。能够这样偷偷地看着她,他已经很满足。
周五下午两点半在3号教学楼308教室开班会。两点钟左右,曲志就到了开会的教室,看见刘霞彩也在,就坐在她旁边。
刘霞彩问道:“曲志,前几天好像有一次看见你无精打采的,怎么了?”
曲志一听就低声道:“姐,这你都看出来了?”
曲志就和她讲了几句那天和薛米折腾的事情,把刘霞彩听的那个叫乐,听完了,她笑着对曲志说:“你俩真逗,真能折腾!”
曲志正要说话呢,就听的教室外面一阵喧闹,曲志过去一看,就见到吴广福在门口手舞足蹈,一脸幸福的模样。曲志问了问旁边的李圣智,李圣智详细地说了过程。原来刚才吴广福在来开会的路上碰到了李曦,既然碰见了,又是同班同学,总要说两句吧。
李曦随口和他说道:“阿福,你最近在吹笛子吗?听周芳说,你吹的可好了!”
吴广福听过后,脸腾地就红了起来,激动万分,来到教室门口,思来想去,开心之极,随即舞之蹈之。
曲志回到座位上,把事情和刘霞彩一说,刘霞彩也笑了:“简简单单地喜欢,本身就是一件幸福的事。”
又说:“李曦不会喜欢吴广福的,即使喜欢,也不会接受他。”
曲志不理解地问为什么,她说:“李曦妈是上海人,对农村来的同学有很大的偏见,不允许李曦和乡下来的孩子谈恋爱。”
曲志听了很费解地说:“喜欢干嘛还要分什么城市农村?”
刘霞彩说:“你以为都像你和薛米一样呀,再说,吴广福哪有你那么会哄人呢。”
曲志摸了摸头无奈地说:“姐,咱们说的是事怎么又扯上我了。”
刘霞彩说:“你看阿福和李曦认识这么久,连一次话都没主动和李曦说过。你呢?和薛米认识才半年,就去和薛米说喜欢她。吴广福做得来吗?还有,李曦也不是薛米,薛米多有主见。李曦呢?她妈说什么就是什么,从没不同意见的。”
曲志就说:“阿福就是个大男孩,感情很纯很真很投入,也容易受伤。”
吴广福的纯情是大家公认的,不管李曦是否喜欢他,但是他是所有曾经追求过喜欢过李曦的人中,最纯真的一个,也是最痛苦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