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就这样结束了谈话,那也不符合两个人的个性,因为下面的对话依然重要,甚至更重要,因为那着某种指向,话虽然很短,却不亚于前面的那道闪电的力度。
这话是薛米开始的,她肯定是很多次想过这个问题,所以要表达的意思异常清晰。
她的手一直被曲志捉着,是很笨的那种,好像怕一松手就也牵不住了一样,薛米就这样任由他牵着。
她看着他说道:“曲志,你知道我大二了,你才大一。我和你可能只有两年半时间。”
这是一个关于时间的问题,因为这个问题可能着两个人情意的河流能否流向生命的大海。她过去一年多时间里,见过很多悲哀的结局,很多伤感的故事都是这个原因导致的,时间的力量有时是不可思议的残酷,所以她要说出来,这是慎重。
曲志牵着薛米的左手,听了薛米的话,没有任何停顿地接着说道:“我知道你的意思,我和你将会分开一年时间。”
然后他想了想说:“一年很短。薛米,我和你都二十岁了,如果我和你都能活到一百岁的话,我希望未来的八十年,我把它给你,你也把它给我。所以那一年,很短。”
这是一个承诺,或者不仅仅是一个承诺,而是准备做的事情。他肯定也是想过这些事,所以他要表达的意思同样异常明白。
然后他再次抱了抱她说:“薛米,我不要什么天长地久,我只要这八十年,可不可以?”
薛米看着曲志,点点头,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他相信他,相信这个男子,没有任何理由,他没对她说什么永远,或者天长地久,更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誓言,但是她相信他说的就是要去做的,而不是说说哄她开心。她又说了另一个问题。
“两年半后,我可能就要离开学校,去工作了。”
这是一个关于空间地域的问题,更是有着某种归宿的意味,例如关于家的想象。她两年半后要去别的地方工作,或者回到她家那边,或者别的什么地方,和前一个问题比起来,这更具实际意义,也同样着希望。所谓八十年,所谓情意,最终都会落在地图上某个坐标点上。
“我不在乎。因为你去的地方就是我要去的地方,无论哪里?哪怕你是去山区支教,我也去和你一起。”他又说:“除非那时候,你不再希望和我一起”这句话也很重要,不是不相信,是要确认。
薛米捂住了他的嘴,坚定地看着他说:“曲志,你一定要记住我的话,你说的那种情况,不会发生,永远不会发生。”这是她对他的承诺,或者不是承诺,而是要做的事情。
这是曲志和薛米在彼此表明心意的那一晚,他和她没有沉迷于其中,而是本着对彼此情意的珍视,所以没有回避他们终究要面对的时间与空间分割的问题。时间意味着对彼此身心的碾压和侵蚀,空间意味着彼此身体的距离,这些都是对爱和情意的威胁,幸运的是,他和她都选择去面对。
20岁的他和她,在1997年3月14号这一天深夜,在蓝山湖畔相逢,曲志以特别的方式简单直接的表白自己情意,薛米没有任何犹豫地接受了这个情意。
那年那天,他20岁,她也20岁。
他们有热情洋溢的一面,更有冷静理智的一面,这很可贵。他们都愿意一起面对未来的风风雨雨坎坎坷坷,这是20岁的他们所能做到的最好。就像她看见他,感觉是望着归家的男子,他看见她,感觉是望着等他回家的女子,人生就是那么美妙!
曲志送薛米到女生宿舍门口,又再次紧紧地抱了抱她,她也是。然后薛米走进宿舍大门,直到他看不见她,就站在那里,她又从宿舍楼跑出来,走到他面前,抱着他,然后松开,给他整整身上的衣服,然后转身去了宿舍。
曲志看着女生宿舍,所有的窗户都是黑黑的,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多了,很晚了。他抬脚往男生宿舍走去,最后一次看着女生宿舍时,他看到了一扇窗亮堂起来,那灯光照着他的路,和他的心。
薛米走进宿舍,以为宿舍姐妹们都睡下,但是她们没有。在她进门那一刻,朱仪琳打开了灯,薛米看见大家都没睡觉,一起无声地看着她,很担心地看着她。
朱仪琳说:“米,你再不回来,我们都准备下去找你!”
薛米很感动的看着大家说道:“没事,晚上去湖边走走,遇见个同学,就回来晚了。”
桑慧慧跳下床,摸了摸薛米的脸说:“这么热。哎呀,脸这么红。有情况,坦白从宽!”薛米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大家。
朱仪琳问道:“是他吗?”薛米知道她说的是谁,就大方地点点头。
廖美丽也走了过来神秘地问道:“打哑谜呢?到底是谁?”
朱仪琳喊了一声说:“天哪!咱们薛米恋爱了!”
桑慧慧啊了一声,搂着朱仪琳脖子亲切说道:“姐,求求你,求你啦!告诉我吧,满足一下我的求知欲吧!”
朱仪琳说:“就是那个魔教后人,薛米去年要除掉的那个家伙!”
一听,廖美丽一副未卜先知地说:“嗨!我就说嘛,去年我就说,人没除掉,就背上了!果然是二师兄背薛小姐吧!”薛米一听脸红着也笑了。
薛米没有隐瞒大家,所以大方地承认了,因为早晚大家都会知道,既然如此,何必刻意地隐瞒。至于过程细节,那是他和她的事情,她简单地和大家描了一句道:“在湖边遇见了他,他说喜欢我可不可以,我说可以!”听的大家一阵惊呼,各种八卦心思乱飞。
3月份还有一件事情对曲志很重要,从3月17号开始,他和班级里其他18名同学
一起进入了英语四级考试的加强班,每周要上两次加强课,每次两个小时,准备迎接六月份的全国英语四级考试。薛米也是一样。
17号晚上加强班课在主教学楼左侧的第一号阶梯教室上课,从晚上七点到九点。课上,他和刘霞彩坐在一起,她的英语成绩不错,所以要参加这次加强班。
上课前,刘霞彩看着曲志问道:“弟!你和薛米在一起了?”
曲志笑了笑,不好意思地回答道:“姐,这事你都知道了。”
刘霞彩敲了敲他的脑袋说:“我是你姐,当然要关心你!”
曲志摸摸脑袋说:“姐,也就是前两天的事情。再说这件事也没必要弄的满城风雨吧。不过,我也想给你汇报一下的。”
刘霞彩一副大姐的神态说:“也是。听姐的话,薛米不错,你别亏待了她。要对她好,别辜负了她。”
曲志一听心里还真是感动,就很认真地对她说:“姐,你放心你弟我。我可是真心喜欢她的,喜欢好长时间了。”然后他简单地说了下和薛米的事情经过。
刘霞彩听了连连点头说:“嗯,薛米真是不错。你也不错。好好待她。也别耽误了学习。”
曲志感动地对刘霞彩说:“姐,谢谢你这么说,我会的。”
刘霞彩是曲志一生的姐,她是真的把曲志当成自己弟弟对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