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振被蓝羽藏在了倒扣着的小船里,好像不到分钟他就睡过去了。
蓝羽背靠着倒扣小船的弓形底板,哧溜儿一屁股滑坐在了沙滩上。面对着宽阔的大海她不由得放松全身心,顿觉心情敞亮了不少,一种莫名的感慨涌上了原本焦虑难耐的心头儿。
她望着大海随着和风悠悠翻腾着的细细浪花儿,大海显示出了热带海洋特有的安静,海水波纹的颜色在翠绿和碧蓝之间飘忽不定地交替着。
蓝羽眼前忽然出现了幻觉,大海中间果真出现了她在日也想念的人们微笑着奔跑过来,纷纷伸出双臂想拥抱自己。
他们的面孔活灵活现,而无边无际的海面就犹如设定在这些面孔后面的背景主题一样。她索性驱使自己的思 绪飞回到了遥远的家乡,让所有她爱的人和全部爱她的人,她把那些人的面孔一股脑儿挤挤巴巴地收进了自己的视线里,装在了心里满满的。
瞬间,蓝羽的热泪夺眶而出,嗓子里也是哽咽难忍。
很疼,但是幸福。
因为这个瞬间,她看见了亲人们,看见了伊凡。
“现在...我要告诉你们,我有多想回到你们的身边...咴,咴咴咴...”
蓝羽在一边儿抽泣,一边儿自言自语。
“哎,你说什么呐,我听不见!”
要不是船里面的丁振插这么一嘴,蓝羽一时间真的把他忘的一干二净,她的思 绪又回到了这个肮脏的现实中。她抬头遥望了一下儿,那条装载着追击他们来的豪华游艇,突然想起一件事儿来。
“丁振,你把衣服全脱下来!”
丁振一听这话吓了一跳。他翻了翻白眼儿一想,蓝羽可不是那种猥琐之人,想必一定是为了躲避什么危险,按说马上应该跟他说yessir!
“干妈?你不会要强辱我吧!”
丁振还是忍不住,滚起了自己那堆儿筋头巴脑儿。
“你酿的!...”坏了,蓝羽够不着打不着他,她只好又喊:
“别耍赖。惹急了,我把船翻过来,揍你个嘴啃泥!”
“别!我都一丝儿没挂了,你把船翻开就是戏弄我,我告你耍流氓!”
“马蒂,你告,让你告去!我让你告到土地爷那儿去!”
“什么?土地爷!你不会是要把我活埋了吧?!”
“还别说,这回你真猜对了!你真聪明。快!把衣服给我甩出来,然后把你身子底下的沙子挖开,正好挖个你个头那么长的就行!”
“啊?!...”
“快点儿啊!挖不挖?我翻船了啊...”
丁振无奈,他把衣服顺着夹缝给扔了出来,只好乖乖儿地挖起了身子底下的沙子。
“这个女人,简直是疯了,恶魔!大恶魔!”
丁振心里嘟囔着、骂着,呼哧带喘的开始挖沙子。哈哈,不过这沙子软软的还挺好挖的呢:“嗯,挖好了。”
“尼玛,谁让你把**臭裤头儿都给脱了,神 经病!”
蓝羽捡起个鹅卵石把裤头儿往船里头鎚了进去,紧跟着连连作呕。丁振却在里边儿,捡起来裤头儿穿上,奸笑着小声咕哝:“嘿嘿,嘿嘿,嘿嘿嘿,谁让你折腾我了,这回我也折腾折腾你呀,呵呵呵呵。”
“你就美吧,我给你记着...”蓝羽现在不想理他,她提着那两件儿男衬衫儿和男裤,到海边儿仍进了浅一点儿的海水浅滩上,在海水里用双脚使劲儿踩了一会儿,觉着消毒差不多了,又给提了回来。
丁振从船板缝隙里往外看蓝羽都在干什么,一直都没看明白她究竟要做什么。咦,不管她了,他突然觉着埋在沙子底下的腿好凉爽,于是,他把自己的身体全部埋在了沙子里,就把脸漏在了外面儿。
呵,这么舒服啊!早知道如此,还住什么臭烘烘的破旅馆呐,嘿!他觉得现了个“新大6”。
这会儿,蓝羽把衣服提回来,照着倒扣着的船体尽力拍打起来。这声音惊着了埋在沙子下面的丁振,但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把眼睛睁的跟灯泡儿似的那么大:
“你在干什么!”呀,还有,他还能够大声地喊。
“没干什么,我把衣服拍干。你现在把自己埋在沙子里,别让人看出来!”
“你咋知道我喜欢埋在沙子里,老舒服了。要不一会儿你也试试。”
他偷着乐呢,心想,这是他猜中蓝羽意图的唯一次。
“别放你那狗臭屁,要是都埋在里边儿,那谁观察游艇上下来的人,一个儿不落地都上船返回了。弱智!”
蓝羽把用海水洗好的衬衫儿衣裤穿在了自己的身上,又把自己的头吧啦吧啦乱的跟疯子差不多。衣服干了,也显现白布刺啦的渗出海盐道道来了,她再把刚买的那瓶子高度酒喝了几口,剩下的全都洒在了自己的身上,看着廋及旮旯的,整个儿就是活脱儿营养不良的流浪汉酒鬼了。她又把那个食品袋儿里的食物扯得跟在垃圾箱里捡到的一样,又把碎末末蹭在脸上胸前满哪儿都是。
之后,她四仰八叉,躺在了沙滩上。
蓝羽从船缝里现丁振的脸是露在外面的,就把购物塑料袋儿搓吧搓吧,搓皱了,放在了丁振的脸上。
这回,看着里边儿没人儿了。
这一切刚刚弄好不久,蓝羽就望着那边儿远处那艘游艇停泊的码头上,一帮身着黑绸子衬衫儿的人群,扎堆儿在岸边儿一起比划着什么。过了一会儿,就两三个人一组,像是分了三组,一组向东海岸去了,又一组进了候船厅。最后一组,正中了蓝羽的猜测,朝着他们这一边儿来了。
“丁振,这外边儿无论生什么情况,你都不要放声,更不能出来。”蓝羽警告丁振,见没啥动静她就放心了。这会儿,她特意爬起来蹦蹦跳跳,像个从疯人院逃出来的患者一样,乱蹦乱跳。
那几个人见他是个疯子,不太敢靠近,就在这些倒扣着的小船儿中间来回查看。伙计们边查还边着牢骚,其中有一个跟他们的小头目对话:
“头儿,没有啊,他们不可能来这么偏的地方。”那个头儿不放心,还是让他们细查:
“那也得给我仔细搜搜,要是搁咱手里溜出去了,那娘们儿饶不了咱。”
“这岛上肯定没有了,就那二哥的侥幸劲儿,能住在这个破岛上?”
“对呀,猜他们早就坐上刚刚那条船儿,溜掉了。”最后一个也说。
还是岁数大一点儿的胆子大一些,那个所谓的头儿蹭吧蹭吧向蓝羽跟前儿靠过来,递过两张照片儿来,问:
“哎!有没有看见这两个人儿?”蓝羽砸吧砸吧眼睛,装作颤微微儿地接过照片儿,哦,是倒着的,她特意就那么倒着看,把照片儿贴近自己的眼睛盯了一小会儿。
照片儿上的人,正是那个富得流油儿的丁振,和冰清貌美似水如莲的蓝羽。蓝羽看着这两张照片懵,觉着那已经是上百年前,不,应该说是前世的他们了....
见她是倒着捧着照片儿傻愣愣的这个疯子,那个黑衣人一把抢过照片挥了挥手,要他们离开此地儿往回走。突然,“呼噜噜,噜噜噜...”丁振这个臭小子诺大的呼噜声,从倒扣着的船里面儿传了出来!
那些人忽地停下脚步,缓缓地转过身来。
听见丁振打呼噜的声音一启动,蓝羽的心里就已经凉了半截。
即便她有意识地弄出些遮掩的手段,一把抓起船板儿上放着的纯净水瓶儿,将剩下的大半瓶子水,几乎一口气儿全都倒进肚子里,却在刚一撂下塑料瓶的一刹那,那个小头目的身子就已经全一百八十度转过来面对她了。蓝羽想憋足了劲儿想打出个饱嗝儿,来掩盖丁振的呼噜声,嗝儿没打出来,倒是把自己的脸给憋得通红。
这个饱嗝儿是憋不出来了,只是一会儿,蓝羽丁振两个人可就都得嗝儿劈了。
这会儿,丁振的呼噜声比刚才还要热闹。
“呼噜噜噜噜,呼噜,呼噜噜噜...”
完了完了,蓝羽一下子瘪茄子了,她精心策划的流浪汉蒙关记,就要全盘崩溃了。这个馅儿露的是太不值,太冤了,就连暴揍丁振一顿来解恨儿的功夫都不会再有了,蓝羽气的是牙根儿都咬的噶本儿噶本儿直响。
看着那个小头目缓缓走到船板跟前儿,他把头向另外两个跟班儿的一甩,其他两名打手呼啦跑了过来,将船板揭了翻开。在强光的直射作用下,丁振被刺激醒了。他惊得呼啦一下子跳了起来,看见了这几个人,像是看见了瘟神 ,疯了似的朝着海里逃窜。
那几个人见里边儿突然蹦出来这么个光不刺溜儿疯颠儿颠儿的家伙,也似乎吓得也不轻,其中有一个还自言自语地喊:
“这个,也**是个疯子!”
“**地,我还以为有什么大猫腻儿呢!”
那个头目着牢骚,显得好个没趣儿的样子,一挥手,走了。
蓝羽被这突如其来的大逆转,弄得是由惊吓转为惊喜,简直是喜出望外。她特意蹦蹦跳跳呼喊了几下儿,急忙回头看了一眼海的那边儿。
坏了,丁振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