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析完毕之后,林秀文似乎想到了什么,问道:“他人在哪?”
这个乌鸦立刻恭敬地道:“七天前,杨公子的车队就通过了秦郡,不出都统您所料,崔莺莺不在的时候,整个秦郡,没有人敢于阻拦杨公子,现在依照周瑾康在秦山之中的关系,车队已经在路上,估计还有五天,就能到这里了,至于杨公子,他好像对于战事很有兴趣……”
说到这里,这个乌鸦有些迟疑。
林秀文有些头疼,顺着他的话继续道:“你是说,这个杨紫安现在很可能在观战?”
“是!”
“胡闹,他现在的身份何其重要,你立刻派人前去接应,先不管那批东西,务必让杨紫安平安到达西府城!”
林秀文罕见地怒,乌鸦立刻严肃起来,沉声道:“诺!”
随即离去。
房屋里,仅仅剩下林秀文一人。
他端着胳膊,右手的中指不断地点着太阳穴,似乎在考虑什么烦心的事情。
旁边的桌子上,茶香弥漫。
末了,林秀文自言自语道:“洛封啊洛封,众叛亲离的‘修罗之路’,就是你想求的?”
短视。
……
西府城南门附近。
黑色的帷幕落下之后,在这里又一次爆出巨大的冲击,无数的破碎砖瓦,肆意地零落着。
“悉悉索索——”
有密密麻麻这样的细小声音传来,听上去就像是无数的小虫子在爬动一般,令人毛骨悚然。
影炎的身子在雨中显露出来,他的身体有着病态般的苍白色,如同森然白骨一般,他的身体骨瘦如柴,****的肋骨清晰异常。
而他的脸,却并非苍老之态,看起来仿佛才三十出头,年轻异常,而且有着异常邪异的魅力,令人过目难忘。
此刻,影炎“咳咳”地咳嗽着,嘴角有鲜血不断流出,狼狈异常,但是不知道为何,他却嘿嘿的笑着,很是开心。
整个废墟犹如漏斗一般,而在最中央,也是冲击的中心,高哭躺在那里,眼神 之中,神 光已经渐渐散。
两人的实力,本身就几乎不相上下,而且影炎偷袭得手,一出手就是狠辣的杀招,在高哭的肩头种下虫卵,此刻,高哭内伤作,身子如同破裂的杯子,无数的气息正在泄漏出来。
命不久矣。
高哭当然知道这一点,此刻,他对于自己的离去,没有丝毫的惋惜,只是有着不解。
他躺在冰冷的地上,雨水冲刷着他肩头的烂肉,疼痛异常,坚硬的石块垫着他的背部,很不舒服,可惜,他已经无法翻身,只能勉强骗过头,看着影炎,平和地问道:“为什么?”
影炎抬起头,任由雨水在他的脸上,许久,似乎才现他还有问题要回答,影炎阴恻恻地道:“在第二代之中,你负责洛芊芊的守护,而我,负责洛封的守护。”
听到这话,高哭似乎明白了什么,难以置信地道:“难道说,你……”
影炎的呼吸,几乎不可听见,他的胸脯也不见起伏,“孩子做错了事,我有责任,但是不能因此就废了洛封,他只是一时没有想明白罢了,既然如此,为何不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高哭冷笑道:“改过自新?洛大人待寇封如同己出,逆子却行叛逆之举,如此狼子野心,怎可饶恕!”
影炎看着天空,淡然道:“饶恕与否,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洛大人的志向与遗愿,将由洛封来继承。”
“遗愿!”
高哭原本已经趋于僵硬的身子突然颤抖起来,他不顾一切的挣扎着,怒喝道:“什么遗愿?影炎,你****的说清楚!”
影炎毫不在意某人的怒火,转而掏出纸巾仔细地擦拭着他的双手,看来是觉得与高哭的交战玷污了他。
“嗒,嗒……”
影炎轻轻地走到高哭的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雨水,从影炎的两鬓滑落。
高哭此刻已经能够感受到钻心的痛楚,无数的小虫子正在蚕食着他的身体,从肩头的腐肉,顺着骨骼与血管而下,慢慢地爬动着,沙沙地啃食着,不断生长。
影炎把手中用过的纸巾仍在高哭的脸上,冷漠地道:“今夜,洛大人已死,雷啸天也将死亡,而明天的太阳升起之时,洛封就是义军的统帅,而他,也将是新国的皇帝!”
言罢,影炎抬起了腿,狠狠踩下。
“哧——”
鲜血,肆意地溅射开来,散落了一地,又很快被雨水冲刷着。
影炎毫不留恋地走入雨中,他的身影,渐渐消失,留下了高哭的尸体,颓然散落。
在影炎走后不久,一个白玉的小虫子从高哭的额头钻了传来,白白胖胖,有米粒般大小,当它正准备骄傲地看着外面的世界时,却直接被雨水冲走。
……
西府城,南门,帝**军营。
沈牧风带着人回到了军营之中,中军大帐内,负责指挥今夜攻城的将军早就全部到位。
沈沐风挥手道:“全军休整,雨停之后,后撤五十里。”
后撤?
大部分人都露出了疑惑的眼神 ,他们此刻已经知道了大都统今夜的计划,所有人都不理解,明明洛秋蝉已经死了,帝国搜捕了那么多年,终于在他们的手上死了,而义军已将面临分裂,这个时候,就应该斩草除根才是。
沈沐风看了众人一眼,也不解释,他需要的,不是参谋,而是强有力的执行者。
所谓的将领,不过是统帅的棋子罢了,认真执行任务就行。
不过,似乎是想起什么,沈沐风问道:“毕月乌怎么样?”
众将,沉默。
哀伤的气息,悄然弥漫。
有人出列拱手道:“回禀大都统,毕月乌四千人,战死两千有余,返回的仅有一千八百余人。”
说完,这个人悄悄瞄了一眼沈沐风,这才继续道:“鹿流岚都统,战死。”
所有的将军,都低下了头,说不上是兔死狐悲的感慨,还是有了一个都统之位空出来的喜悦。
沈沐风略点了点头,平静地道:“是么,鹿都统他,也去了。”
在所有人都低头的时候,沈沐风拿起桌案上的茶杯,在地上泼了一杯茶。
清明茶叶的香味,弥散开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