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个人情感上来说,弗里克不太想去怀疑威廉·库尔特,更何况他为了向这个组织掀起反旗甚至牺牲了自己的性命。
对于现在这种情况,弗里克能想到无数种可能性,可不管是合乎常理的解释或是违反常理的解释,现在都同样地难于将手头上的线索符合逻辑的连接起来。而若是暂且先放下关于这个组织整体面貌的情报不提,光是从库尔特博士留下的密文还远远不能了解他所谓的计划究竟有着怎样的结构。
如果说在终北之门遭遇的那些法术士足够说明对方拥有怎样的势力,那么胆敢反抗他们的威廉·库尔特无疑有着过人的胆识。可是拥有这种胆量的人究竟是一个英雄还是一个狂徒,弗里克无法确定。
至少他在死前设下的那些密文中提及了许多关于那个组织的消息,还有警告弗里克他们不要轻易就和敌人全面开战的遗言应该是真的。弗里克不认为有什么谎言需要以生命为代价,更何况库尔特博士已经知晓了自己的命运。
从艾库利留在庄园之外的情报网传回来的消息,终北之门在这几天里有生了不少事情,警备队的工作变得更多了。虽然警备队宣称这些骚乱都是由一些外来的不法之徒引起的,但具体情况显然并没有这么简单。
在现场现了曾经有人大规模使用过法术的痕迹,但却并没有造成太大的损失——如果不是这些法术有别的用处,便是有强大的法术士在现象构筑出来之前便解除了术式,让积蓄的魔力散到周围。
这可能是其他与威廉·库尔特有关的其他组织所为,但也同样可能是那群法术士在为了计划继续行动。可是无论是哪一边,这些骚动都已经逐渐平息了,对于终北之门的影响也仅仅停留在有数栋房屋受损的程度。
那么,现在那群不知是敌是友的人究竟在哪里呢?弗里克完全不确定他们究竟是仍旧留在终北之门,还是已经跟踪他们到了这里,准备进行下一步的计划——但毫无疑问,平稳的生活就要告终了。
这样一想,有一群身份成迷的人神 不知鬼不觉的尾随在他们身后,正如同那个组织的法术士一直在终北之门注视着威廉·库尔特的一举一动一样,而且弗里克他们一直也未能把这个尾巴甩掉。
如果当时在杂居大楼的遭遇战中能抓住那个动袭击的法术士的话,那么现在正面对的一部分困难就可以迎刃而解了。然而弗里克认为这是很困难的,他本身并不具备能够活捉敌人的实力,前来救援的柯特也为了不让损失进一步扩大而选择了与敌人妥协——至少不可能以双方各退一步收尾。
“如果为了达到这一目的,我在当时非得全力以赴不可……但这样大概就没办法分心来保护你们了。”
弗里克将自己的想法都告诉了柯特,很快就得到了预想中的答案:“你知道,相互厮杀中拼上性命并不困难——或者说,单纯只是要杀死对方其实是很简单的工作。然而如果一边要注意不杀死对方的前提下一边找机会将其捕获,那肯定需要比通常战斗时更加专注。毕竟我还没有足以单方面压制他的力量,非要拼个你死我活,万一他狗急跳墙将所以魔力全部放出,那栋大楼就完蛋了。”
就像柯特说的一样,弗里克也注意到自己第一种想法有些不切实际,或许出点是好的,但却缺乏可以实施的条件。而且就算真的抓到了那个法术士,他也不认为对方会这么轻松将真相吐出来。
那个组织可是会一言不合就将威廉·库尔特处刑的恐怖团体,弗里克毫不怀疑他们也会用同样的手段来处理被敌人捕获的“同伴”。搞不好那个非人的法术士为了不被曾经的同伴在精神 上毁灭,真的会如柯特说的那样自我了断。别说位于至近距离的他们,那附近大概都会淹没在瓦砾堆下。
如果有人能够使他的下属畏惧他甚于畏惧其他的一切,那么至少能够在形式上取得他们的忠诚。这种恐怖的高压不止会让那些胆敢与他们为敌之人心惊胆战,组织内部的人也会因为恐惧而宣誓忠诚。
更糟糕的是,现在那些法术士的行动已经完全转入了地下,大概正准备向为弗里克他们提供庇护的莱恩斯特庄园起进攻。如果还想让他们在此时浮出水面,那么或许需要像弗里克这样的诱饵独自行动
毫无疑问,那意味着主动暴露在危险中。
弗里克认为这第二种想法相比起已经错失机会的第一个,恐怕在另外的角度上已经不明智到一个极限了。毫无疑问,这个计划在实施的时候必须尽可能的让他显得孤立无援,才能减少他们的警惕性。
换句话说,如果为了达到自己的既定目的,他就必须采取单独的行动,进行护卫之人只能在少数,并且没有与敌人正面交锋过。至于已经击退地方成员的柯特或是艾库利,他们的存在恐怕就已经被敌人警惕着了。
他可不认为自己适合成为一个“英雄”,更何况这所谓“英雄”的名头还不为人知,连虚名都谈不上。而如果是出于为了自身安全的方向来考虑,现在恐怕没有比留在莱恩斯特庄园更安全的选择了。
他一下子沉默了下来,神 色显得有些迷惑,不确定应该如何才能找到最好的答案。先前遭遇敌人袭击时他已经充分认识到了自己的无力,虽然这并非什么出人意料之事,但他也不愿再以任何事情来扩大自己的麻烦。
这件事情究竟会牵扯到多大的范围呢?弗里克光是想到这里就一阵阵的头痛,尽管最初已经有了准备,但现在依然感觉力不从心。他甚至感觉,自己距离最初的目标已经越来越远,快要迷失方向了。
或许他并不缺乏将构想付诸实施的行动力,但却弱小到甚至连保护自己的力量都不足,弗里克对这糟糕的现状产生了深刻的无力感。他们现在面对的敌人已经过了他的能力范畴,因此他也不得不借助其他人的协助。
“如果自己的力量不够,就想办法‘借到’足够的力量......尤其是这种时候,只要有人会与他们为敌,那便是我们的助理。”他一边思 考,一边喃喃自语,“那么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让其他的势力也卷入这场风暴里来呢?”
弗里克不禁想到了那些在沃登尼亚周围巡逻的骑士,他们显然是在警备着某种东西,就连莱恩斯特家的马车都会遭到询问。虽然艾库利当时的嘲讽更接近于玩笑,但如果能让皇室禁卫出动,那这附近必然存在价值相当的东西。
在经过那些监视着车站与道路的骑士身边时,弗里克确实只来得及看到他们一眼便转开了视线,可是有几点他是可以肯定的——他们是在维持着对附近区域警戒,而且很可能还兼任了守护沃登尼亚的责任。
他很快就注意到,徘徊在沃登尼亚附近的骑士全都有着最高等级的装备,而且浑身上下都散着职业军人一般的气势。毫不客气的说,如果当时让他们防守列蒙格拉斯,大概只需要十人左右就能把所有问题解决。
他们的目标应该不会是弗里克一行,大概也不会是莱恩斯特家,而在这偏僻的荒野之上更加谈不上有什么邻居,那就很难解释他们为何会在附近巡逻了。如果说这附近还有什么值得他们警戒的东西,那么恐怕是荒野里还藏着什么乌尔斯·莱恩斯特都不知道的危险事物——这也太不可思 议了。
“柯特先生,乌尔斯先生让我请你过去。”
正当两人在白雾中漫步之时,一个中年的仆役忽然从寒气中走了出来:“很抱歉打扰了两位的计划,但这是关乎整个庄园安全的事件,希望您可以立刻赶往他的书房……至于莱恩斯特先生,我会将您护送回房间的。”
他的身形远比柯特高得多高得多,久经磨练的肌肉上留有一道道隆起的伤疤,看上去就像是由石头刻出来的一般。他说不定可能是弗里克来到这座庄园后见到的最为健壮的人,简直就是一个典型的战士
弗里克可以肯定,他在从浓雾的彼端出现之前甚至没有出一点声息,就好像忽然就从浓雾中穿出的幽灵。值得庆幸的是他或许并不是在跟踪弗里克与柯特,而且也不是他们的敌人——他已经不想再和这种无声无息的敌人战斗了。
然而他出现在这里,并且要求柯特去会见乌尔斯·莱恩斯特,无疑是向他们出了一个不好的信息。如果不是出现了莱恩斯特爵士意料之外的状况,又有什么称得上是“关乎整个庄园安全的事件”需要柯特去解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