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跞身体不好,已经开始吃不下东西了。薛莹一大早就起来熬了粥,正端着送往慕容跞的房间,转角处忽然闪出一个身影将她手上的托盘抢去。
与此同时,身后也出现了另外一个人一掌击落在她后颈,将她打晕。
闭眼前的一刻,薛莹发现抢了托盘的人小心翼翼地生怕撒了瓷盅里的粥,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糟了,她们要假扮成她,拿她的粥对慕容跞下手……
再次醒来,身下的震颤和眼前所见让她很快意识到自己正躺在一辆奔跑的马车里。路况颠簸,马车却没有减速,一个急拐弯之后她狠狠撞在了墙板上,身体其他地方传来的剧痛说明这种撞击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浑身酸痛的她甚至没能直起身来。
“醒了?”角落里传来阴沉的声音。
她硬生生忍下差点溢出口的痛呼,抬头看向那个阴暗的角落:“慕容静?”艰难地挪了挪,勉强起了半身,“你要做什么?”
“大概是,临死之前的反扑吧?”慕容静的声音飘忽不定,“我知道,你们要赢了,不过,在输掉之前,我想要不惜代价地咬你们一口。”
薛莹安奈心底的不安:“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应该清楚怎么做才是最好的选择。”
“我当然清楚,可我不想选最好的那条路。我输了,有权利发疯。”话虽如此,慕容静是声音却很平静,或者说,太过于平静了。“你故意把侍女支开,其实就是想要引我上钩吧?”
薛莹没回答。她现在浑身无力,懒得费那个劲。再者,慕容静说对了。
只是,既然他知道这是一个陷阱,为什么还是出现了?而且……
“而且你还打算进一步探究清楚我到底隐藏了多少实力,以便于一网打尽,对吧?”
薛莹再次沉默。
车子开始减速:“恭喜你,现在你们的目的已经基本达到了。我最后的凭恃现在已经完全曝光,不过……”他推开车门,“能换来这样的结果,也不错。”
“放了莹娘。”马车前方传来一道仍略带稚气的声音。
薛莹一怔:“断断?”
“第一条鱼。”慕容静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下车,冷声道,“把她带上。”
有人上来粗鲁地将薛莹拖了出去。也不知道他们之前下了什么药,薛莹使不上劲,只能如傀儡般任由别人操控。
看见前面只身一人的断断,她忍不住叹气:“你这是干什么?”也不想想现在是个什么状况,居然傻乎乎的一个人就来了,万一出了什么事,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断断过来扶住她:“你怎么样了?”
“没事。”事已至此,多说无用。眼前的景象很陌生,但周围建筑的规模和气派让薛莹很快猜到了这是哪里:皇宫。
在昔昔和断断布下的天罗地网中,慕容静不但回到了安京城,还堂而皇之地进了宫,看来,他隐藏的实力远远超过了预料。薛莹对断断说道:“看来我们还是低估了彷美人的能力。”
看来,彷美人布下的局比她预料中的更深更广,才能使得慕容静在这场拼死反扑中取得出乎意料的效果,甚至逼得断断不得不出现在这里。
美貌这个武器果然可怕。
闻言,慕容静回眸冷冷瞪了她一眼,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前面有人扭动机关按钮,原本平平无奇的假山忽然打开一道口子,露出黑漆漆的洞口。靠近洞口,迎面扑来充满阴冷潮湿的味道。薛莹皱起眉头,对这个地方莫名的排斥和厌恶,但是背后顶着的剑尖却逼着她不得不迈步往里。
进了地洞之后是长长的甬道,紧容两人勉强并排通过,每隔五步左右会有一个方形的开口,两边站着手持武器的侍卫。
这是明显的防守阵势,外面的人如果要硬闯,首先被通道限制只能一人通行,与此同时狭小的洞口容不得他施展身手,再加上每隔五步设下的关卡,想要通过这条通道难于上青天。
诸多念头从薛莹的脑海里闪过,她不由自主地捏紧了断断的手,看向前方的慕容静:“你想干什么?!”
慕容静头也不会:“你已经猜到了不是吗?”
“疯子!”
慕容静笑了:“我说了,到了这一步,我有权利发疯。”压上他最后的资本,就只为了反咬这些人一口。而首当其冲的,就是薛莹。“为什么是你呢?”慕容静喃喃,“明明你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角色,可是当我有机会复仇的时候,我最在意的人却是你。你能不能告诉我,这些年你在我背后到底做了什么?”
她其实也没做多少,但是联想到昔昔关于她是慕容静克星的说辞,薛莹决定保持沉默。慕容静或许并没有得知所有的真相,但他却凭着直觉将矛头对准了她。只能说,这种天赋实在坑爹。
“不想说吗?那就算了,反正我也不是很想听。”
几个人终于到达通道的重点,慕容静亲自打开厚重的石门,迈步进去。呛鼻的味道从石门后面冲出,薛莹和断断都举手捂住口鼻。
“石灰?”断断喃喃。
没错,那是石灰的味道。
通道的尽头是一间密室,密室里周围堆砌着一圈石灰,为的就是吸走空气中的水分,保持室内的干燥。
薛莹的后背被人狠狠一推,踉跄着跌入了密室里面。抬头望去,四周摆着架子,架子上放置着密封的木桶。
她的心顿时揪紧。
一旁的断断也很快猜到了木桶里装的是什么:“石油?”
慕容静终于用正眼看向他了:“你知道的还不少。”
外面的通道是用来引.诱慕容跞的,这种设计,除了武功高强的慕容跞,别人根本进不来;而密室里面是生石灰和石油是用来同归于尽的——慕容静一点都没说错,他就是在发疯,不顾后果、歇斯底里的发疯。
不久,外面隐隐约约传来打斗的声音。慕容静侧耳听了一会,忽然问:“明知道这是陷阱,他为什么会来?”他看向薛莹,平静的神色中,一双眸子宛如毒舌,闪耀着冰冷而嗜血的光,“你算什么东西?!他为什么站在你那边?”
明明他才是慕容跞的亲生骨肉,但慕容跞却为了帮薛莹不惜将他置于死地——为什么?凭什么?
一瞬间,薛莹忽然明白了慕容静为何如此癫狂。
说到底,他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