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宁不由挑眉看过来,“哦?”
孙必镇伸手在噶尔丹营寨后不远处指了指,说道:“此处有一帐篷,张挂彩幔,却又未驻扎重兵,若非追踪噶尔丹特使至此,便以为只是寻常蒙古包,咱们的人不敢靠近,只在外围守了数日,见一群喇嘛出入。天『籁小说ww』w.『
孙旭闻听此言,起身说道:“听闻此次噶尔丹出兵,有西藏达-赖-喇嘛的使者济隆跟随。”
常宁只摆手道:“区区喇嘛,不足为惧。”
孙旭却不以为然,说道:“王爷莫非忘了二眉道人之事?”
常宁眼皮一跳,对张大盛吩咐道:“你亲率本王亲兵一队,去捣了那巢穴。”
孙旭说道:“读书人虽不语怪力乱神 ,亦怕对方使诈诱敌,张将军只需带足火箭硝磺,远远投放火箭,不要靠近,魇魔蛊咒之事,火攻方为上策!”
常宁说道:“依孙先生的话去办!”
张大盛应一声是,抱拳退下。
常宁收回视线,又听孙旭说道:“王爷,在下想随简亲王麾下出征。”
常宁回头望了孙旭一眼,孙旭不过虚长他两岁,却已两鬓如霜,眉宇间愁苦一片,常宁不由目光一沉,孙旭回京之后,婉言说不住回王府,却去惜宁居外站了片刻。
常宁是过来人,如何不知孙旭对吴惜柔那一点心思 :“怀明,本王愧对于你,本王知道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加上吴惜柔谋反复仇之心不死,他也无法成全二人。
想到此中无可奈何之处,他仿佛能理解皇兄了,如果,如果他当时告诉黄兄,他爱着悦儿,皇兄会否像他愿意成全吴惜柔与孙怀明一般成全他呢?
孙怀明微微一叹,说道:“在下虽欣赏郡主,也为没能救出义妹,尽到长兄之责而内疚,却也知她此举乃飞蛾扑火自取灭亡。之所以提出随简亲王麾下,是因为不大放心。唯恐急中生变,”他继续解释道:
“雅布虽是王爷保举继承了他哥哥喇布的爵位,对王爷忠诚信任,也在行伍间历练过得知道带兵,却不通兵法。诈败诱敌,此招甚为关键,若一击不成,噶尔丹生了疑心,那数十万大军倾巢而出,就难以建功,最终使百姓受累啊!”
常宁听他此言,只觉眼眶中热气翻涌,郑重道一声,好!
又说张大盛那头,亲自去点齐精兵三十,携带箭弩火药,由线人引导,亲自去放一场大火,将那蒙古包化为火海。
微风透窗而入,拂动帐帘,容悦为皇帝掩好被脚,转身去关了窗子,将漆黑暗夜关于窗外,才又回来伸手往皇帝额头一探,惊喜道:“皇上退烧了!”
李德全忙领了武众进来,武御医把了脉。
容悦道:“皇上今日一直没再抽搐,连胡话也没有说了。“
武众禀道:“万岁爷已有回转之象,正气渐复!”
容悦才高兴起来,又压低声音道:“那就不要扰他歇息,暂且退下。”
那二人叩头退出,容悦吹熄了两盏灯,在床下铺了软褥,半趴在床沿上守着。
红日渐升,灼的人双眼不可直视,一声“报!”洪亮传来,常宁拨马转身停驻,问道:“如何?”
那军士喘着大气大声道:“噶尔丹叫嚣着要活捉王爷,一路追随大军旗纛而来!”
常宁唇角勾起一分睥睨和不屑,微微收缰,道一声好,指挥大军继续南行。
又行走不远,便有探马来报:“噶尔丹依旧南进,已渡过沙拉木伦河。”
常宁大笑一声,如此轻进,此乃天要灭你噶尔丹!
他吩咐张大盛道:“你带一队人,火驰往裕亲王福全帐下,将本王亲笔书信交上,请他设阵迎敌!”
“你带一队人火经大同换马,赶往归化,将本王亲笔信送与康亲王杰书!”
又有一军士抱拳应是,领了一队人马驱马而去。
常宁传令大军分为两路,一路继续持大将军旗旛引噶尔丹前行,一路随他渐渐隐匿,待与阿尔尼所率部盛京、吉林满兵及科尔沁蒙兵之侧翼合成一股,将噶尔丹包围在乌兰布通,进行最后的决战!
容悦只觉手上有什么东西动了动,扰她清梦,她推了一把,方电光一转,醒转过来,欢喜道:“皇上醒了!”
皇帝坐起身来望了她一眼,显然十分好奇道:“你怎么来了?”
“说来话长,”容悦一面起身准备服侍他更衣,却体力不支险些摔倒,皇帝舒臂将她接住,又见她满脸倦容,面色暗沉,只叫她在床上躺下歇息,自取了衣裳穿着,走出寝帐,冲外喊道:“李德全!”
李德全赶忙进来,见皇帝恢复如常,方长松一口气,说道:“万岁爷,奴才去请武御医为皇上把脉!”
皇帝摆手道:“回头再传,朕已大好,你去传扈从大臣见驾,另外所有军报均呈上来!”
李德全忙应一声嗻,才出了御帐,便见索额图引着一名军士过来,忙上前打了个千儿,禀道:“索大人,万岁爷醒了,正找您呢。”
索额图面上的神 色便有些复杂,却是一瞬即逝,忙去了御帐,不多时领侍卫内大臣、侍卫内大臣等俱齐集御帐,索额图禀道:“启禀万岁爷,方才前线战报,噶尔丹一路奔袭至乌兰布通,与抚远大将军裕亲王福全所率左翼军遭遇。
安北大将军常宁与阿尔尼会师合击,噶尔丹依山面水布下驼城,我军以红衣大炮将驼城截成数截,清军步兵骑兵争先攻城,左翼兵绕过山头横击,噶尔丹大败。达-赖-喇嘛弟子济隆率信徒七十余人来清营讲和,噶尔丹亦连夜送信乞降,并跪于威灵前立誓,再不敢侵犯喀尔喀,又顶佛像立誓:‘佛天以仁恕为心,圣上即佛天也,乞鉴宥我罪,凡有谕旨,谨遵行之。’
裕亲王福全请示万岁,是否允降?”
皇帝不知生病几日竟有如此变故,只道:“噶尔丹狼子野心,此不过诳词,下令裕亲王福全,不可姑息,务必除之!”
索额图领命,正欲派人下令,又见李德全入帐奏禀:“回禀万岁爷,帐外有抚远大将军福全特使。”
皇帝眉头一跳,道:“宣!”
那士兵进门先叩拜,皇帝心急之下忘记叫他平身,只问:“有何消息,快快奏来!”
那信使道:“抚远大将军连日未曾见皇帝谕旨,因念皇上‘优抚蒙古诸部,攻心为上’之策,允准噶尔丹投降之请,且皇长子说皇上曾有‘其遗牛羊,以老其锐气,疑其士卒’的指示,裕亲王予以采纳,赠给噶尔丹羊百头,牛二十头,并致书噶尔丹‘永久和好’。”
殿内之人均是变了脸色,皇帝直憋的一腔气无处泄,偏他自恃善于自控,只咬牙说一句‘好’,又问“还有其他的么?”
那信使又道:“安北大将军与苏尔达所领侧翼意图阻击噶尔丹退回,抚远大将军裕亲王已下令不予阻击,并将违令之恭亲王常宁暂时关押!”
啪!一声脆响,却是皇帝手中一杆朱笔被生生折断!
那信使大为惊恐,连连叩头。算算日子,葛尔丹已遁走六日有余,草原浩淼,何处寻之?况又有裕亲王福全代行的谕旨!!!
皇帝只将那残笔扔掷于地,冷喝一声:“班师!”
那信使又说道:“奴才尚有一事要奏,抚远大将军裕亲王福全上奏皇上,左翼前锋佟国纲中枪而死……”
皇帝一拳击在御案上,好,好你个福全!好你个胤褆!他大步踏下御阶,一脚将那信使踹翻在地,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圣驾班师回京,皇帝暗中派出一只假借抚慰为名的追兵,由领侍卫内大臣索额图、阿密达统领,可因一路马无草食,脚力不济,无功而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