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全微叹,兄弟俩在恭王府门前别过,常宁进了府门,如今由舒舒觉罗氏掌管内务,管家掌管外院,倒也清静。』天『籁小』说m
他回了书房,见桌上还摊开着昨夜铺砌的宣纸,只取了斗笔在手,泼墨挥毫,落下八个字‘情到深处无怨尤’
除此之外,还有何可为?常宁苦笑一声,抬起头来吩咐张大盛道:“你替爷跑一趟江浙,请孙先生回来,”又道:“走之前去知会刘嬷嬷,将那两篓新疆雪梨送入宫中,给大公主。”
张大盛自然知道那两篓雪梨是要给谁,他如今成了家,亦稳重的多,只又问:“王爷可还有旁的话?”
常宁拿出一纸花笺,随笔写下‘尝雪梨甘否’几个小字。
“烟般往事梦中休,绕梁芳踪难去留。君言相思 一样苦,妾叹离散两般愁。意到浓时怎忍舍,情到深处无怨尤。孤影月明应寂寞,问君何处是归途?”容悦靠在皇帝怀中,透出槅扇窗,透过樱花疏影,望着天外星辰银河,缓缓吟罢,素指盘起一缕青丝,说道:“男女之间的情话,真被纳兰大哥哥这诗说的尽了。”
皇帝虽一言不,那一双眼睛却满溢爱惜和宠溺,只怜爱地柔抚着她的丝,静静听她说话。
“我最喜欢这句‘情到深处无怨尤’,正如我对皇上,只要皇上过得好,我便是好的。”
皇帝听到这话,只肃容道:“悦儿,朕的心……”
容悦抬手盖住他唇,只说道:“皇上是明君,心里装着全天下,悦儿不过是一个小小女子,心里装着皇上就够了,不敢诸多奢求。”
皇帝总是能被她这些绕肠情话打动,他虽不会说,可极喜欢听,只抬手握住她手亲吻着,说道:“今儿是你的生辰,你想要什么礼物?”
容悦素臂探出窗外,掬起一捧清辉,说道:“皇上能陪我看星星,已是极好的礼物。”
皇帝紧紧搂着她,吻落在她鬓和腮旁,只听门外春早禀奏:“启禀万岁爷,颖贵人身边的宫女来求见万岁爷,说是……说是颖贵人的龙胎有些不适。”
容悦眸子微透讥讽,到底皇嗣为大,颖贵人又是仁孝皇后家的人,她便要坐起身来,免得耽误人家。
只一起身,又被皇帝拉回怀里去,听皇帝冷声吩咐外头:“既不舒服,传太医便是。”
就因为前阵子宠幸颖贵人,惹容悦连药碗都砸了,皇帝好容易哄劝她消了气,一同来畅春园散散心,自然不肯叫她再生气。
容悦不理他的时候,皇帝真是食不甘味,再漂亮的女人也没什么意趣。
容悦倒未料到皇帝会如此果决,只挑眉劝道:“皇上真的不过去看看?皇嗣为重,臣妾明白其中道理,别真有个不好。”
皇帝唇角浮起一丝讽笑:“谁知道她的龙胎怎么得的?”
容悦微微吃惊,又听皇帝抱怨道:“在宫里没个清静,躲到畅春园她也有法儿过来扰。”皇帝说罢又握住容悦的手道:“悦儿,是朕不好,好好的生辰,又给她搅和了,朕该罚。”说着抬手斟了一杯酒欲饮。
容悦因皇帝一直忙于噶尔丹之事不得清闲,不愿他费神 ,只忙按下他手中酒杯道:“罚酒就没意思 了……”
皇帝笑着附在她耳鬓边昵语:“你说罚什么,朕都听你的!”
皇帝已吃了两盏清酿,此刻喷吐的气息杂着酒气,滚烫也似的,容悦只觉半边脸都烧了起来,笑说道:“罚皇上为我端洗脚水。”
“这罚的未免太轻,”皇帝哈哈笑起来,又继续附耳对她说了几句,倒让容悦羞红了脸,连道不依。
翌日皇帝起床,见容悦卧在绣衾堆儿里,睡的正甜,不由又俯下身去磨蹭着,害得容悦只蜷成团躲进被子里,皇帝越觉得有趣,从右边探进手去,容悦起了坏心张口咬了一口。
还是春早看着时辰,催促再三,容悦才熄了顽心,起身为皇帝整理衣裳,送他出门去澹宁居议政。
而等候已久的大学士,领侍卫内大臣们隐约经索额图的努力传播得知皇帝是因为跟贵妃“闹着顽儿”才起晚的,便各有各的心思 ,大多心里有些忧虑。
再说容悦,送皇上出门才回去更衣梳洗,一面接过毛巾擦脸一面问春早道:“昨儿什么事儿?”
“没什么事,想来就是借题挥罢了,”春早拿了犀角梳子为她通,说道:“后来张太医去诊了脉,也说没甚大事呢。”
容悦微微摇头,说道:“这个颖贵人也真真儿古怪,旁人都争着抢着要李玉白去调理龙胎,她却指明要张世良,昨儿万岁爷一句话更是耐人寻味,总觉着这一胎是皇上意料之外的事似的。”
春早说道:“当初索额图入宫时怕就是为的这事,主子说,会不会是……”说着附耳对她说了两个字。
容悦摇头道:“这不大可能,当初定颖贵人有喜时孙太医也确诊了的,我想着她八成是吃了什么药才冒险怀上这一胎,总之,叫咱们的人避开些,别叫她咬上,我瞧她瞧我那眼神 ,像是一条毒蛇似的,冷冷盯着。”
春早连连点头,又见容悦面上隐有愁容,问道:“主子可有烦心事?”
容悦想起昨夜皇帝曾提要御驾亲征的事来,只是此事不能有关机密,她连春早也不能透漏,唉,要赶紧给皇帝准备几身衣裳,省的到时候抓忙。
却说阿喇尼对抗噶尔丹战败,后革去议政,连降四级留用,恭亲王这段时间和孙旭在府中将之前微服前往喀尔喀草原所探明的路径虚实整理之后拟定方略,上奏皇帝。
皇帝决定,七月里兵讨伐噶尔丹。和硕裕亲王福全为抚远大将军,皇子胤褆为副,出北古口,和硕恭亲王常宁为安北大将军,简亲王雅布为副,出喜峰口。皇帝自统领中路大军,亲征噶尔丹。
此次随驾参赞的不仅有皇帝的两位舅舅佟国纲,佟国维,太子的叔姥爷索额图,还有前阵子被罢免的明珠,只是已无实权,随军赞化罢了。
恭亲王常宁似乎比较着急,最先出,并以极快的度到了喜峰口,这时候裕亲王还没有出,常宁奏折上说,臣弟出喜峰口后当走何道进兵?皇帝曰:视其道之近者,与大军会师。又安排些粮饷军规之事。
只是出乎意外的是,恭亲王常宁自从出了喜峰口,行踪就有些飘忽不定,只有密奏直呈皇帝,反正除皇帝外谁也摸不着情况。
“王爷这一招可当真是险棋,”孙旭两鬓斑白,一身儒衫,倒更显得仙风道骨。
常宁埋头研究着地图,说道:“险棋,却也是奇招,我再三想过,只有这样才最省力也最迅捷,”他站起身来,手在身后的舆图上比划着,说道:“皇兄原定左路军出古北口,右路军出喜峰口,从左右两翼迂回北进,灭噶尔丹军于乌珠穆沁地区。这种打法太死,这葛尔丹又不傻,会呆在这让你打?在别人的地盘上,处处都要被人牵着鼻子走。
再者,福全二哥行军太慢,我军都已道乌珠穆沁,他这会子怕是连乌兰布通都还没到,这样怕是到腊月都难说能抵达,到时候草原上滴水成冰,这仗还怎么打?大军长途跋涉,人困马乏,倒不如引蛇出洞,引葛尔丹深入内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