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秀一袭象牙白珍珠缎对襟立领衫,月色流仙裙,手脚利落地沿着山道拾级而上。
忽一阵风掠来,耳边珍珠包银耳环微微一波,紧接着一股劲风尾随而至。
阿秀警觉,侧身避开刺来的长剑,反身拔出双刀,出招如游蛇般灵活迅捷,不出三个回合,阿秀已察知黑衣人身份,正是师兄骆辉!
她急于脱身,而对方又出招纠缠着她不放,她只冷声道:“师哥,你还要执迷不悟么?”
骆辉见到旧时恋人,又听她这等绝情之言,想起她自投靠康熙后诸多背叛天地会之举动,只觉心如刀绞,偏只是一言不,只是出招如风。
那些刺客仓促出手,并未规划周详,御前侍卫和禁军训练有素,不多时便风卷残云一般将刺客乱党抓了干净。
于成龙走至御前跪拜行礼,禀奏道:“启禀万岁爷,刺客一共二十余人,除逃走三人正在追赶外,已悉数成擒。”
皇帝微微点头,又道:“皇贵妃与贵妃处可都好?”
于成龙便答:“臣这就去查探。”他尚未出去多远,便见武格匆匆回来,眉目慌张,跪倒在御前禀道:“万岁爷,皇贵妃……皇贵妃处遭遇刺客,人不见了。”
皇帝面上便生出怒意,质问道:“什么?”
武格垂头不语,皇帝又对于成龙道:“吩咐人将寒山寺围起来,严守各个路口,反贼带着人质,移动不了多远。”
于成龙应声忙去安排,又见敏贵人急匆匆赶来,叩头行礼。
皇帝上前一步将人搀起来,声音中透出些焦急,催问道:“贵妃可都好?”
敏贵人面上微微闪过一丝心虚之色,垂头答道:“回皇上,嫔妾赶到不久,便见有黑衣人尾随前来,嫔妾与那黑衣人缠斗,待将人击退,方知娘娘已不在禅房,而是去了皇贵妃那里,奴才不放心皇上,所以先行回来禀告。”
想起骆辉说的那些话,阿秀决意还是不要叫皇帝知道了。
皇帝听她这要说,眼睫不由跳了跳,拔步往寒山寺中皇贵妃参禅的弥勒殿去,众人忙紧紧跟随。
弥勒殿靠后,皇帝步履匆匆,才跨过垂花门远远便见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几个重伤的奴才,袁答应才被人从一间佛室的床底下救出来,瑟缩做一团不敢说话。
皇贵妃身边的奴才刘志英见御驾前来,忙上前禀道:“万岁爷,皇贵妃找到了,”他一面跟在皇帝身后,一面说道:“娘娘藏在香案底下,才逃过一劫。”
皇帝顾不上放松,只抱着那一丝侥幸,皇贵妃和悦儿在一起,皇贵妃没事,悦儿一定在她身边也没事,一定……
他大步迈进门里,却只见皇贵妃一个人坐在殿中全身颤抖,他心中一慌,快步上前握住皇贵妃的双臂,问道:“悦儿呢?”
皇贵妃惊魂未定,听到这话便落下泪来:“悦儿她……她被人抓走了。”
皇帝手上一用力,抓着皇贵妃的双臂将人提了起来,问道:“你说清楚,到底怎么一回事,悦儿她怎么了?”
皇贵妃泪水连连,声音哽咽断续,皇帝更是着急心烦,耐住性子听她说道:“当时贼人就要破门而入,悦儿她叫我藏在香案底下,贼人冲进来,以为殿内只有她一人……”
皇帝不由踉跄一步,脑中轰然一声,四周的声音变地嗡嗡作响,完全辨认不得。
而殿外,于成龙与曹寅面色也都沉重,他们是知道贵妃在皇帝心中位置的,怎么偏偏丢的是贵妃呢?
二人商议了会儿,才一同进入殿中,对着枯坐在禅椅上的皇帝行了礼。
于成龙禀道:“微臣已经彻查,劫走贵妃娘娘之人,并非朱三太子的余孽,只是些惯有的毛贼,常劫掠一些香客要挟主子换银子。当时侍卫们只顾着外头抵抗外头的刺客,叫他们钻了空子。”
皇帝听到这话坐直身来,急声说道:“既是这样,不要心疼银子,快把人赎回来。”
于成龙与曹寅对视一眼,皇帝于朝堂上杀伐决断,眉头都不皱一下,怎的如今这样沉不住气。
“奴才与苏州知州,知府正在寻找,尚未有消息。”曹寅说道。
皇帝神 色极为严肃,看着曹寅吩咐着:“听说那些地头蛇人面广,地头熟,命苏州知府动用上所有关系细细找,只要能送贵妃回来,朕会重重赏他,官职,金银,古董,赏什么朕都答允。”
曹寅不由一颤,皇帝向来审慎,于官职上更是再三掂量,如今竟然……他不由心中打鼓,只应一声嗻,又道:“皇上,圣驾昨儿就该启程,皇上借苏松士绅挽留已多驻留一日,这……”
皇帝面上毫无表情,仿佛一尊凝固的蜡像,却连颊边的肌肉都是紧绷的:“再留一日,务必将贵妃找回来。”那声音虽极力自持,仍露出一丝颤抖,让人感受到其中透出压抑不住的痛苦和恐惧。
曹寅心里更苦,圣驾滞留苏州可不是顽儿的,几千号人多呆一天工夫,那银子就花的流水一般,这都不在预算之内,这些亏空他该怎么填?!!
可他不敢对皇帝诉苦,若当初不是他安排皇帝留下如玉,皇贵妃就不会闹事,贵妃也不会丢,幸好皇帝没有迁怒他,他只好告了退,再下去想办法,只盼着赶紧得知贵妃的消息。
再说那两个强盗,原本只以为是入寺进香的大户人家,才趁火打劫,想劫了人找主家勒索赎金。
因皇帝怕伤了贵妃体面,严密控制贵妃失踪的消息,苏州当地搜寻时绝口不提贵妃之事,只暗中密切搜寻,故而那二强盗也不知自己掳走的究竟是谁,那娘们又死活不肯开口。
他们被官兵追的急,连道上的大哥也咬住不肯放,两人惶惶如丧家之犬,往往找到地方还没空商议合计,便有追兵追随而至,后来竟还有黑衣杀手,隐隐似有好几路人追踪……
直吓得他们魂不附体,又不敢出去打听,同时又存了侥幸,以为是哪家大官的家眷,只盼过一阵子,风声淡了,再要挟容悦告知家人,勒索一大笔便收手。
因路途中容悦曾设法求救,他二人怕容悦叫喊出声,招来官兵,便想出些损招,若买毒药怕惹人疑忌,便去买了一斤辣椒面,拿滚烫热水冲了强行灌下去,盼着过上一阵子,那嗓子消了肿,再开口说话,便可神 不知鬼不觉。
这日好容易躲过一队官兵的搜捕出了城,赶了一天的路,那两个混帐只觉五内焦渴,抬头见一酒幌飘摇,便找了张角落的桌子坐了,抬手叫小二盛两碗酒,切一盘牛肉。
又拿脏碗倒了一碗水给一旁做农妇打扮的疯女,瞧那疯女一身破衣烂衫,哪里瞧得出是当今贵妃娘娘。
却说容悦被强行灌下**椒水,整个食道和嗓子都肿了,一口东西也吃不下,那两个贼人反倒大喜,没有力气就逃不掉了,故而也不给她医治。
容悦只能将就用些稀粥,好在天气不热,不然那嗓子只怕要溃烂流脓也是有的。
她双手捧了那碗水轻慢饮着,水过之处喉间日日如同火灼,难以下咽,容悦想起自小锦衣玉食,虽则阿玛总是说她小性儿,脾气怪,可从小到大,一个指头都没有打过他,后来有姐姐护着,即便进出宫掖,也没谁敢对她不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