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叔叔,过了这么久,你竟然真的一点都没有变化呢。”看着面前天一精致细腻的面容,杨苏有些吃惊地说,说着就要往他身上上下其手,左捏右抱,被一脸尴尬的天一连忙闪开,李彤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不知道向来霸气高冷的老板大人竟然会在天一面前展现这样脱线的一面。
“没办法,我天生长的脸嫩啊,就像你手下的这个小姑娘,看到我一口一个‘小弟弟’叫的好亲密。”天一说着,语气就像他是个七八十岁的老头子一样。
“天一叔叔你这远远不只是脸嫩吧?爸爸提起过的,你这其实是他一直在追求的……”杨苏正要说出那四个字,红唇却被天一用一根手指挡住了,被天一那深浅莫测的眼神 一扫,她那想要说出的四个字只是咽回喉咙变成了没有声音的口型。
可是李彤可以清楚地看见老板的口型,她想说的是那四个字“不,老,不,死”。
“真相远远不是你所猜测的那样,我只是个生了病的人而已,何况这里还有无关的人在呢,我们先去你的办公室谈好么?”天一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神 情古怪的李彤。
“也好。”杨苏点了点头,用例行公事的眼神 瞪了李彤一眼:
“我们有一些私事要聊,希望你不要去尝试探寻你不该知道的事情。安心工作。”
被老板一训斥,李彤连忙低头对着电脑开始敲键盘装作努力工作的样子,别看杨苏长得漂亮,可是在面对下属的时候赏罚分明,行事颇有威严和章法,在这家公司的人,大都有些畏惧杨苏那并不过分锐利却暗含煞气的眼睛。
说完她便和提着鸟笼的天一一起走进了她自己的办公室,随手还把门死死地关上了,锁住。
只留下满脑转着奇怪念头的李彤,江毅的电话。袁熙的异样,这个看上去很可爱一点架子没有,却被老板称为“不老不死”的神 秘男孩天一……她想着想着又想到上个星期去袁熙家中的那次诡异的拜访,那失灵的电梯。和那个抱着皮球的小男孩晓虎看上去干净却暗含着其他东西的笑容……她的耳边又隐约听到袁熙从男厕所里传来的断断续续的咳嗽声,她疑惑地看向紧闭的男厕所的门,是她的错觉吗?除了那一阵又一阵的压低的咳嗽声,她还听到一些“咕咕”的声音?就像是……鸽子的叫声?
为什么会听到鸽子的叫声?她的思 绪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周前,她和江毅在电梯中看着电梯的楼层一层层上升。从11跳到12然后跳到13……
“13楼又新住进来一个漂亮的姐姐呢……”晓虎清澈的童声在她耳边响起。
“咕咕……”电梯的门打开,楼道里无数只鸽子都转头看向他们,咕咕地叫着,漫天飞的是鸽子羽毛,鸽子都深深地看着他们,然后同时振翅飞起,他们的眼睛让李彤分外不安,因为那黑亮如宝石的眼睛闪耀着不应该属于动物的智慧光芒,就像是……人的眼睛一样。
或者说,是有人在用它们的眼睛看着他们。
李彤的目光又飘回了袁熙所在的厕所紧闭的门内。闪烁着疑虑和思 索。
厕所之内,袁熙微笑着,用温柔的目光看着他肩头的鸽子,他亲昵地摸了摸白鸽的头,他的肩膀上站着三只鸽子,姿态各异,而厕所的通风窗窗沿上,同样伫立着五只身上没有丝毫杂色的白鸽。
袁熙看着他肩头的鸽子,深深地看着那只鸽子,他的目光和鸽子的目光接触。然后交错,然后融为一体。
下一刻,鸽子的眼中就闪烁着他的目光,他用白鸽的眼睛观察这个世界。而他的本体,则闭着眼睛站立不动了。
鸽子轻吟一声,然后振翅,从厕所高飞而起飞出窗外,窗外是公司所在十六层的半空,阳光正好。白鸽在写字楼之外优雅地一个转向,然后在绚烂的阳光中轻轻地挥舞着自己的翅膀,而那几只普通的鸽子同样跟在它的身后飞行,然后他们就在不远处的另一扇半开的玻璃吊窗附近停下,同时在玻璃窗上方的窗沿处站住,从玻璃窗内根本看不到这几只鸽子的踪迹,可是鸽子们却可以清楚地听到玻璃窗内传来的对话声音。
玻璃窗内,正是杨苏和天一所在的办公室。
天一摸了摸杨苏放置在门口的高档木雕,又随手转了转杨苏放在办工桌旁的大号浮雕铜制地球仪,又伸出手在那个仿思 考者的大理石人像的胸口敲了敲,最后又啧啧地站在杨苏放在正对着她的办工桌的一张水墨中国画前驻足观赏:
“永夜观山图?倒是挺风雅的国画,下笔精炼如一,有股浑然天成的大气。”天一捏着自己的下巴点评道,像是什么丹青高手一样。
杨苏走到天一身边,又和他一起看了一遍这张她曾经无数次端详的国画:
两名神 情恬淡的青衣隐士在一片平静的小湖的湖心岛上的一个小亭中环桌而坐,右手举杯对饮,左手敲执子在小桌上正下一局围棋,小湖之外是一片延绵不绝沉浸在夜色中的广漠群山,群山苍凉的黑色影子倒映在明镜般的湖面,而群山之上则是漫漫长夜,一轮透着暗红色的弯月挂在天边,尽管群山的影子都可以在湖面中倒映出来,但是湖面上却看不到那轮血色的月亮。
“这是我的父亲给我留下的遗物,是他亲笔所画,以前一直挂在他的办工桌前,现在继续挂在我的桌前。”杨苏用一种没有感情的陈述语气冷静地说着,虽然是在谈论她的父亲的遗物,却像是在谈论一个和她无关紧要的人一般。
“你觉得你父亲画这幅画是不是有什么用意呢?这个名字,还有这幅弥漫着神 秘气息的画,一看就是有什么秘密埋藏其中的啊。”天一微笑着说,他指了指这幅画:“你看,这片小湖的形状,再和湖心的圆形小岛组合起来,不就是一个眼睛的形状吗?”
“人都死了,他过去在追逐什么,他过去有什么故事,他想留下什么秘密,还有什么意义呢?我还保存这幅画,已经仁至义尽了,谁有兴趣去管它埋藏了什么秘密!他从来不是个合格的父亲,我们父女之间几乎不存在任何正常人应该有的感情,我才懒得管我的父亲做过什么呢。”杨苏冷声说,她的目光却在躲闪天一的凝视:“天一叔叔,如果你来这里只是为了和我聊这些事情,你还是趁早走人吧。”
“对你爸爸的怨念很深呢,罢了,本来也和我没有直接关系,我只是稍微对你父亲感觉有点可惜而已,毕竟是那样的煞费苦心……”天一有些感慨地说。
“天一叔叔,你到底想要说什么?”一谈到父亲路西城,杨苏就变得相当敏感,她神 色不善地打断了天一的话,不复刚才的亲昵,好像下一刻就要开门送客一般。
“好了好了,女人的心情真是比天气还要多变啊,我只是来送快递的,毕竟你也知道,我也就是一个小小的邮差。”天一无奈地摊了摊手,晃了晃右手提的那个鸟笼。(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