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请你吃饭吧？”宋北城快步跟上顾蔷，先她一步拿起她放在一边的背包。
顾蔷挑挑眉，也没拒绝，而是开口问：“你不是来接你妈的？”
好吧，这话听起来确实像是在骂人。耸耸肩，绅士的推开门让她先出去，笑的恰到好处：“我妈很乐意让我请你吃饭的。”
对上顾蔷怀疑的目光，打开车门，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男生为女生系安全带是一个很微妙的动作，两个人靠的很近，他的手总会无意间碰到她的身体。宋北城有些抱歉的看向顾蔷，却发现女生表现的远远比他要坦然的多，丝毫不在意。这一点令他微微尴尬起来，人家女生都不介意，你紧张个什么劲呢？
等到宋北城坐上驾驶座，顾蔷那边淡淡飘来的一句话令他刚刚平复下去的心情再次汹涌起来。
“你没碰过女生？”
“为什么这样问？”
“要是没碰过就别做出系安全带这样暧昧的动作。”
宋北城哈哈笑了两声：“你倒是直接。”
两个人再次沉默了许久，闷到宋北城忍不住出口打破沉默之前，顾蔷就开口了：“我不吃辣的，不爱吃鱼，不吃洋葱，不吃猪肉，不吃苦瓜，剩下的随意。”
她即使开口了，说出的话他接不上，这才是更尴尬的。宋北城心想，他是绝对不能说“嗯，知道了，可以，好的”这类满是直男癌的回答的，不然他们两个又是没得聊了。
他在脑中奋力搜索话题三秒钟，便又听她开口了：“我本身也不爱聊天，所以你也不用刻意找话题。实在不行，你就还是把我当成你的病人，我看你之前话还是很多的。”
从后视镜中正好看到她也在看他，于是挑了挑眉梢：“最近还去喝酒吗？”
顾蔷摇摇头：“去不了了，学校事情多，还得跑这边。”
“我以前一直以为画画是一件很自在的事，无非就是对着一块板子勾勾画画。我周围也没有搞艺术的朋友，最近看到你，我才知道是我以前见识短了。”宋北城拇指轻轻点着方向盘，慢慢找回了交流的节奏，“这几天辛苦你了，这顿饭也算是谢礼。”
“你觉得它自在是因为你不了解，而我觉得累是因为我不喜欢。”她支着头看向窗外，令他看不见她的表情，她的声音依旧平平淡淡的，但说出的话却令他一怔。
“再说你也不用谢我，又不是我答应帮忙的。”
“怎么会？难道不是因为你从小喜欢画画，才一直待在国外学习绘画的吗？”这个时间正是晚高峰，街道上排起了看不到尽头的车龙，后面偶尔会响起司机暴躁的鸣笛声，宋北城微微叹息，看向身边的女生：“照这样的速度等一个小时都不算过分，早知道不走这条路了。”
顾蔷却并没有接话，而是轻轻地问他：“是我妈告诉你的？”
宋北城先是一怔，随后反应过来她问的是什么，点点头：“嗯，顾阿姨和我妈聊天时说的。”
她却像是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先是弯出一抹淡淡的微笑，随后笑的越发开心，竟是直接笑出声来。你看，她一直都是这样，以前是没有女儿，现在好一点了，她的女儿是她希望别人知道的女儿。
“啊，”她笑着点头：“她说是，那就是吧。”
低下头从包中找出耳机，轻轻戴上，耳机中轰鸣的音乐令驾驶座上的宋北城都能清晰听见。
很明显，这是拒绝交流的表现。宋北城有些尴尬的抓抓头，好像……他说错了什么话？ 宋北城选的是一家很有名气的中餐馆，店面不大，贵在装修精致，而且厨师的手艺一流，价格也算公道。此时正是晚饭时间，店里客人很多，幸而宋北城早早地定了餐位，顾蔷坐在他对侧，脸上是标准的微笑，无论他问什么，她都是笑着点头说好。
他忽然就气了，一起出来吃饭要的就是双方高兴，她这个样子反而像是来应付他的？
语气也有些负气：“我要是哪里说错话惹你不痛快了你就直接说，不言语不招架是什么意思？”
顾蔷这时正在摆弄着手中的餐巾纸，听到他的话先是动作一顿，随即缓缓抬起头看向他，眼底的温度渐渐冷却下去。“我没有不言语不招架，我在说话，况且我要是招架了，你未必是对手。”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他重重的吐了一口气，对一个女孩子如此失礼也不是君子的做法。
“你我本来也不熟，你也没有必要请我吃饭。”她冷声开口，紧紧盯住他，“我帮的是你母亲的忙，跟你也没什么关系。你这样让我只有一种理解，要么是你想泡我，要么是你想睡我。”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邻位用餐的也是一对情侣，听到顾蔷的话忍不住侧过头看向这边，男生脸上还带着了然的笑容。宋北城长这么大何时受过这样的目光？一时间耳根子都烫了起来。
他连场子里的女人都不会碰，又怎么会对她存着不正当的想法？他欣赏她没错，所以也会尊重她，但想不到她从来都只有这种低俗市侩的眼光看他。
不过这样也好，他连解释的力气都省下了，直接自暴自弃的接下话：“那不知顾小姐是接受还是不接受？”
她没有想到他会大方的承认，脸上很难得的闪过一丝震惊。默不作声的看着他，而对方也是一脸笑意的看着她。
其实顾蔷并不觉得宋北城是她说的那种人，他和她之前遇见的人都不一样，从“吧”见到他的时候，她便有一种感觉，他很完美，几乎无懈可击。就像他母亲一样，都是从另一个世界缓步走过来的。她一直在自己匮乏的知识中搜寻能够用来形容他的词汇，搜索了许久才有了答案，是了，就是“干净”。
而这样干净的男人，不是她应该接触的。
“你若是希望，无论哪一种，我相信都有大把女人愿意。”她终于开口，语调平平：“但是我不愿意。”
宋北城怔怔的看着她起身潇洒离开，桌面上留下她之前摆弄的餐巾纸，被折成了玫瑰花的形状。
邻桌的那一对情侣显然没想到他会被拒绝，交头接耳的不知在说些什么，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的表情。宋北城冷冷的扫了两人一眼，也起身阔步追了出去。
一把抓住顾蔷的手臂，脸上的笑也淡了几分：“我说顾小姐，你把我一个人丢在那自己先走，不像话吧？”
顾蔷心中的火气也被勾了起来，转身便要发火，却不想，见到了这一生她所见过的最美的场景。
他在冲她笑。
路灯的光将他的脸照的一片温柔，质感柔软的白色恤松松垮垮的套在他身上，露出脖颈下性感的锁骨，配着他的笑，说不出的性感迷人。
对着这样的宋北城，顾蔷忽然就冷静下来了，就像是有人提着灭火器，将她心头蹭蹭燃起的火焰尽数熄灭，连发火的力气都消失了。
这还真是一个刷脸的时代，顾蔷心里叹到。
“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说：“我可从没这么丢人过。”
她问：“那你想怎么样？”
“陪我回去好好吃一顿饭，我说过要谢你的。”他抓着她的手臂便往回走。
顾蔷无声的跟着他，只觉得他就像小孩子一样，会闹脾气，却又一哄就好。
眼见着马上就到餐厅门口，顾蔷忽然挣脱他的手，在他错愕的瞬间上前挽住他，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
“走吧。”她让他丢了面子，所以有必要替他找回来，这是江湖道义。
邻位那一对情侣显然没想到他们还能回来，更看到先前愤然离席的顾蔷此时小鸟依人的依偎在宋北城身边，笑容满满，说不出的亲密。
女生忍不住羡慕：“你看看人家，那才是郎才女貌呢。”
男生嗤之以鼻：“你忘了刚才那女生说什么了？还不是用钱砸的，一看也不是好人，就你才在那羡慕。”
女生愤愤反驳：“那也是人家有钱又长得帅，换成你砸钱人家也不跟你。你还有脸说，自己不也是一直盯着那女生看？”
两个人的对话悉数传入顾蔷和宋北城的耳中，两人相视一笑，无甚在意。
人生就是一场戏，演好自己本就不易，何苦太过在意周遭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