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刚才所见的萧瑟枯瘦相比,这树像是突然萌生了生命力一般,树干变得更加粗壮高大了不说,原本空荡荡的枝干,也似乎在更为广袤地延伸开来,随着地面微微的颤动和周遭不断出的低沉的隆隆声,它正如同一张巨大的网,在渐渐地将这山谷的上空遮盖起来!
更奇怪的是,那刚才明明已经放亮了的天空,居然随着这树的成长,而慢慢地再度暗淡了下来,那一抹刚刚跃出云霞的阳光,居然也就此敛去,最终消失不见。天籁小 说m是的,我确定它不是因为被遮住,因为这大树的枝干上根本没什么树叶,即使像一把大伞一样铺开,也并不至于一丝光也透不进!在我看来,倒像是因为这扑面而来的阴霾之气,将清晨本来的生机完全打压下去了一样!
“喂,这到底是搞什么鬼啊?”姓梁的终于还是沉不住气地嚷了起来。我估计见到这样的情景,没有人会不觉得震撼。而且,随着光明的逝去,这谷中变得越来越冷,冷得刺骨,虽说已是深秋,也不至于冷到这种程度。明显我们已身处非一般的危险处境之下,再意识不到不对劲可就太奇怪了!
但在场的人之中,却有一人不仅不惊诧,反而像是因为意料之内而显得兴奋不已,只见他一瞬不瞬地盯着那生长中的幽冥神 木,双目泛着惊喜的光茫,口中不断喃喃地说道:“太好了……太好了……终于来了……”当然就是肇锡了!
我记得孟姜曾经说过,这幽冥神 木有可能是有人召唤出来作乱的,如今这背后策划的人,难道就是肇锡吗?但直觉又觉得不太像,肇锡此时的表现,也像是透露着好奇和期待的,明显对于这神 木将会造成怎样的局面他也并不是完全掌握。但他与这件事脱不了干系又是肯定的,不然他也不会早早地带人来谷口守着了,对于会生这样的事也应该是早就知情的。
此时他明明听得到姓梁的在大声质问,也似乎舍不得将视线从那树上移开似的,头也不回地说道:“这……就是我们来这儿的目的啊!”
“目的?你是说你一直想要的长生不老?”姓梁的有些疑惑。
“不是长生不老,是永恒,是永恒啊!”肇锡说着。一如他曾经对我所说的一样,什么“永恒就是我,我就是永恒”之类,看来此次来到这里他不再是为了嬴政,却是直奔了更宏大的主题了!
姓梁的看他癫狂的表情,狐疑地对身边姓向的那家伙说道:“向兄,这树……感觉不太妙啊,我们是不是退出去比较好?”
姓向的却是面无表情,淡淡地道:“我看,已经来不及了。”
“梁兄如果不信的话,不妨去闯闯试试啊!”旁边姓韩的却撺掇着说道。
姓梁的将大头一晃,瞪大了眼睛道:“这有什么,试试就试试!”说罢,便转身向后,向我们刚刚走进来的谷口飞奔而去。
我回头看了一眼肇锡,却见他仍然置若罔闻,好像完全不在乎那姓梁的会怎么闹似的。
于是,我们分明看到姓梁的飞跑向前,恰好跑到幽冥神 木所延伸的边界之地时,随着“哐”的一声闷响,便被利落地弹开,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一样倒飞了回来!他倒也无愧于练家子,生生在空中一个鹞子翻身,勉强以双足落地,稳住了身子,却还是向后滑出十数米,方才停了下来,半蹲着不住地喘息。
这是……结界?!
所谓的结界,实际上是作用于空间上的一种法术。利用一人或多人的法力,在原本绵延不绝,无缝相接的空间中,制造出一道裂隙,使一般人和物不再能通过这里,便形成了结界。
如果我记得不错的话,肇锡刚才是说过辰时行动的。适才虽然只有一瞬,我也看到天色明明已经放亮,显是已经到了辰时。但随着这树的生长,这里却是又归于黑暗,看来,正是因为我们堕入了结界中的缘故。并且这结界不仅围绕在我们四周,应该是连天顶都同时封闭了的!我们几人,俨然是已成了笼中之鸟!
但我身边的这几位,肇锡是志得意满,专注地观察着这结界的进展;姓向的虽然一脸冰冷,但却也并不显得慌张;姓韩的见姓梁的被弹了回来狼狈非常,更是“嘿嘿”嘲笑了起来,像个专门看热闹的;只有那姓梁的,气急败坏地叫道:“奶奶的,这是什么东西,这么厉害!哎,你他妈的别笑了!……”,与其说是担心自身的安全,说是在跟同伴置气倒是更合适!
这该是多么没心没肺的一伙人啊!
至于我,我的感觉就是,没感觉。
人不该死总有救。对于我来说,刚才那种折磨没能要了我的命,就是留着给我看看接下来这些人还能闹出什么幺蛾子的。我甚至和肇锡一样,期待着这一切快些到来,不管它特么的是什么!
所以我也不动,就那样斜倚在一块大石边,安静地瞧着这一切。
过了大概足足有半个时辰,就在姓梁的经过多方试验,觉他无论无何也闯不出这谷去的时候,那大树的长势突然像是缓慢了下来,接着,我们就看到在那直径已有十数米的树干上,树皮开始不断地收缩蠕动,树节树瘤也跟着出出进进,看得人头皮直麻。好在,终于在形成了一个大如磨盘的长圆形漩涡之后,蠕动停止了,却于这大圆的上部,猛地张开了一只眼睛,瞳孔狭长,眼白甚至还泛着少许血丝,骨碌骨碌地转动着,视线最后落到了已经不由自主走上去的肇锡身上。
“我如约来了!”肇锡张开双臂,遇到老朋友一样向那怪树打着招呼。
树上眼睛望着他,却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随后,再度转动,却是我们这边的几个人扫来,来回巡视了一番似的,最后却是望向了我。
“呼……”我分明听到一声绵长的叹息声。伴随着它传来的,又是一阵透骨针一般刺得人身上痛的寒意。
我这才意识到,这叹息竟然是那大树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