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让我一时有些恍惚,愣了半刻突然道:“你……你就是让我去开门的那个人?!”
东离子也不理我,只是不急不徐地迈步在街道上走着,每走到一个路口,都会稍微停一下,身子微微摇晃,想是在东张西望,但并不会犹豫太多,很快就会选一个方向继续走下去。m
我本想追问,但还是硬生生地把疑问又咽了下去。不管对方如何回答,我心里产生的想法已经是很难动摇了,这个东离子,八成就是我堕入梦境时遇到的那个人吧!我一直以为那是墨晏,毕竟我和墨晏是血脉相通的同宗。但现在回忆起来,相比于沉默寡言的墨晏,那个印象中的人影给我的那种故作高深的感觉却像这个东离子更多一些!到底是怎么回事吗?难道这个东离子也和我一样,一直存在于墨晏的意识中,直到现在才阴差阳错地浮现出来吗?……
也许只有这样想才能解释为什么墨晏明明已经封印了自己的察心术,但这个东离子却能如此纯熟地运用了。也或者,墨晏封印察心术这件事也是我先入为主,实际上墨晏是将自己的意识彻底封印了吗?问题是,为什么呢?
我思 维有点乱,只能努力地先克制住好奇心,先把注意力转移到眼下的场面上来。
这样一路看来,果然和丛离殃早先说的一样,这惊云镇已经变成了无人之境。街边的很多房屋还开着门,自家的摊位还没有收起,一些生活用品也还散乱地放在门前,想是曾经生意兴隆,还没到打烊的时间,就遇到了突然袭击吧。兴许,当时的场面也和我亲眼所见过的一样,一瞬间,便已经万籁俱寂。
“这个弧凉到底是做了什么,能有这么大的威力呢?如果真的可以这么轻松就把一群人给变没了,他们又何必当什么游牧民族呢?早该统一全国了!”我忍不住感慨道。
“他并没有把人变没,只是你看不到了而已。”东离子说。
“啊!”我大吃一惊道,“难道你能看到?你怎么不早说啊!”
“你又没问我。”他果然说出了这句经典的气死人的台词。
“……你真的能看到他们?”我定了定神 ,再次问道。
“看不到。”
“扑……”,我差点儿一口血喷出来,嚷道,“那你那么说是什么意思 啊!看不到你怎么知道他们没把人变没哪!”
“那是当然了,人的能量可是很大的,死后都有游魂徘徊不散,怎么可能轻易就突然消失?之所以你看不到了,只是他们不想你看到而已。”东离子认真地解释道。
“你是说,这有可能是赫彻所施展的一种幻术,我们只是从感官上感觉不到他们了?”我猜测道。
“不是。虽然幻术可以扰乱人的感官,让人看不到事情的本来面目,但因为需要借助外力,像是气味啊、药物啊之类的东西,所以这种扰乱通常只会是暂时的,而且通常不太可控,中了幻术的人到底会看到什么感受到什么,往往不是施术人能够精确掌控的。”东离子说。
他这个解释倒是很清楚,就眼前的情况来讲,惊云镇变成现在这个死气沉沉的样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是幻术的话早该解开了,而且也不大可能所有人看到的都是清一色的人去楼空。
另外,用幻术扰乱人的感官这件事,大体上还是以人“存在感官”为前提的吧。然而此时身在现场的我,理论上根本就不应该有那些感官,又怎么中了幻术呢?就连我这个没有实体的纯意识都感觉不到这里有任何活物的气息,说明这所谓的梦魇之地根本就不干幻术什么事。
“那弧凉刚才放出的那些鬼火呢?是幻术吗?”我突然想起了这事。
“嗯……不算是吧,而且那也不是弧凉放出来的。”东离子却说。
“那是哪来的?”
“不好说,应该说,是一种危险的提示吧,提醒我们最好不要靠近这里。”
“提示?”我觉得这说法很奇怪,“谁给我们的提示?”
“当你不属于一个地方的时候,或者你去到了一个你不该去的地方时,就会收到这样的提示,很难讲它是谁给你的,但是你收到了还不知道警醒的话,接下来会怎么样可就难说了。”东离子说。
“你这么说倒是让我想起一件事来,就是有一些人喜欢盗墓之类的事,进到人家希望保持清静的地方,结果就会遇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事,甚至死于非命。其中有一些就算离开了墓穴,拿到了宝贝,事后周遭也会生一些怪事。是不是也是基于你说的这个原理?”我突奇想。
“这个嘛,就要看情况了。”东离子却说。
“唉,这些东西还真是玄之又玄啊!”我叹息着。
“是吗?按理说不应该,这些东西对你来说应该很好理解才对啊!”
“为啥?”
“因为你就是我嘛,哈哈!”
“……”
我有点头晕,努力将脑中的迷雾拨开,问出了一个我最关心的问题:“那,越璧现在到底在哪里?”
“我不知道。”东离子却不假思 索地说。
“那他还活着对吧?”
东离子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稍微琢磨了一下后道:“嗯……你觉得呢?”
“我?”我愣了一下,笃定地说道,“我觉得他还活着。”
“呵呵,那他就还活着呗。”东离子说。
不知道为什么,此次他的话虽然仍然听上去有点不着调,但在我听来,却是心中甚慰。情感上我希望越璧平安无事,理智上我也不相信一个大活人居然就会这样凭空消失,直觉上我也觉得没有那种失去重要的人时通常会产生的不详的预感,也许这些都不算是什么客观的证据,不过我还是下意识地信了。
我们这样说着话的工夫,他已经在镇里兜了一大圈,一直走到了镇子的南端,再往前走就是山了,山上隐约地还可以看到城墙的轮廓,那大概就是后来名闻天下的万里长城的一部分吧,我却没有什么见证了历史的喜悦感,只觉得满心的失望和忧虑。
“好像不在这里呢!”东离子说。
此时我们所处的位置已经是在山坡上,向下俯瞰的时候,几乎可以将整个镇子一览无余了,远处没有什么人影,也没有任何的灯火,只有黑沉沉的一片。我估计丛离殃那群人应该也没有走远,就隐藏在那黑暗之中,等着看看事情有什么变化吧。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我问东离子。
话刚出口,觉得视线开始往下飘,像是东离子已经就地坐下了。
“你打算在这儿等?”我问。
“嗯,找不到人的时候,就原地不动。”他说。
“这个,是教育迷路的小孩子用的吧。”我很汗。
“我们现在不是就迷路了吗?”
“可我们不是小孩子啊!”
“那你说怎么办?”
“这……就在这儿等吧。”我妥协了。
“就是嘛!”东离子理直气壮地说。
刚坐了没一会儿,突然于这寂静的夜空中,传来一丝细细的声响。极微弱,但恰因为这细弱,像是牵动了我的神 经一般,让我的心里有种被揪起来的感觉。
“遭了!”我刚刚喊出口,东离子也刷地一下站了起来,向一个方向望去。看来,他也听到了!
早先孟姜他们被掳走的时候,我并没有听到葫芦声,便先入为主地以为那是因为她们俩戴的葫芦有什么特别,是不是只有丛离殃能听到,但现在看来并非如此。这声音,和先前听到的明显不同,说不定,就是孟姜她们在向我们出信号!
可是,这信号,刚刚是在另一个方向!
“上当了!”我叫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