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琦,拨与你本部三百兵马,从这到宛城沿途都必须要有探子随时关注敌军动向!不得有误!”
“末将遵命!”刚才冷笑的男子一抱拳,就接过令箭走出了军营。
他刚走出营外,就碰到了在他之前接过令箭的将领们正站在营外的空地上,三三两两地窃窃私语。
盖琦走了过去,前方有三个穿着一身黑色麻衣军装的男子正站在那,其中有一人长得肥头大耳,他见盖琦过来了,便连忙一脸焦急地迎上去,道:“喂,老盖!你说都统他这是怎么了?为何如此轻信于一个黄毛小儿的话?就咱们这一点兵力,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还什么妙计,我呸!”
另外两人也在一旁焦急地应和道:“就是!这不是让我们去送死吗?”
“老盖儿,我们都是小小的百夫长,人微言轻地在都统那说不上话,你地位高,要不你去劝劝都统他老人家收回成命?”
盖琦不动声色地听他们三儿你一言我一语地唠叨完,心中早已乐开了花。他刚开始便是极力反对出营迎战的,毕竟大家伙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起来造反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能当个官,享受一下荣华富贵吗?现在荣华富贵什么的都还没有享受就要去和拼命,他可没有那么傻,螳臂当车的事情谁爱去谁去,反正自己是打死也不会去的。
此刻他见周围竟然有那么多人也抱着和他一样的心思 ,心中暗暗计较一番,便有了更深层次的打算。
他把脸色一正,对着三人横眉冷斥道:“军师大人博学多才,他想出来的计谋自然就有其中的精妙之处,你们几人大字不识一个的,在这妄自揣度个什么?还不赶快去照都统的吩咐办事?”
那胖子听到盖琦这么说,顿时就呆住了。
刚才在大营里议事的时候,您老可不是这么说的。刚才叫嚷着要去招安的那几个之中可是有你啊!现在竟然能说出如此冠冕堂皇的话,真叫人汗颜。
只见那胖子想把心中所想的说不来,但是又不敢说,一张大脸硬是被憋成了猪肝,涨得通红。
盖琦见面前的三位百夫长被自己训斥地不敢再说了,便冷哼一声,斜视着从他们中间穿插着走了过去。
待到盖琦走远了,刚才要他主持公道的那个胖子朝着他的背影狠狠地啐了一口,道:“呸!拿着鸡毛当令箭,什么玩意!”
身边另外一人也是连忙应和道:“就是,还以为老盖算是条汉子,没想到也是个两面三刀的小人!连这点话都不敢说。”
“他?不就是刘老二的一条狗么?咱不和他一般见识。”
“说的也是。来来来,咱继续说,不用理他。”
于是三人又和周围的人群一样,又开始继续数落起端木赐那个蹩脚军师的不是起来。
盖琦穿过那些校场里的人群,一刻都没有停留。这些人看似和他是一样的想法,但都是些软脚虾,此刻在这里抱怨也不过是见刘縯太过信任那个黄口小儿罢了,待到真正开战时,他们还是会听从刘縯的命令去和官兵拼个你死我活。
他打心眼里瞧不起这些见风使舵的软蛋,一天到晚只会嘴上说说,真要干的时候却又怂了。
他要去见的是自己真正的同伴,也就是刚才在大营里和自己一起反对出兵的那几人。
他来到自己的营帐外面,掀开帘布,只见里面有两人正在等着他回来。
盖琦走进营帐,里面那人急忙迎了上来,道:“你终于回来了,就等你一个了。”
“耿老大呢?”盖琦问道。
站在左边的那位方脸汉子说道:“耿老大还不知道我们在这,我们也没有告诉他。”
“为什么?”
“你也知道耿老大这人,他虽然也不想我们去送死,可他太相信刘老二了,他也绝对不会允许我们这么干的。”
说话的方脸汉子名叫邓樊,和盖琦是同乡,也是一同加入的舂陵军。而旁边那位一直没有说话的是陈跃,是上谷郡人,因为三人都是舂陵军内有名的刺头儿,三人也一直抱成一个小团体,跟在千夫长耿纯的后面混,一直以他马是瞻。
盖琦早已知道他们说的要瞒着耿纯的事情到底是什么,不过他素来谨慎,此刻在这大营之内说这些隐秘之事,心中难免会有点顾虑。
他转过头掀开帘布,朝着帐外看了几眼,确定外面没有人偷听之后,便一脸严肃地开口问道:“你们确定真的要这么做么?想好了没有?”
邓樊忍不住嗤之以鼻道:“呵,事情都到这种地步了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难不成你想陪着刘老二一起去死?”
盖琦脸色阴晴不定地看了看他,又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背,仿佛彻底下定了决心一般,握紧了拳头低声喝道:“******!干了!老子才不愿意陪他一起去送死!”
邓樊听到盖琦的话,顿时抚掌哈哈大笑道:“好!这才是我邓某人的好兄弟!那刘老二非要相信一个屁本事没有的骗子都不愿意相信咱们兄弟,如此昏庸不明,咱们还干嘛死守着他不放?”
一旁一直都没怎么说话的陈跃突然开口道:“时间也不多了,我们既然决定了那就来商量一下到底该如何吧。”
盖琦微微沉吟一下,道:“那刘老二遣我沿途打探敌情,待会我就带几个信得过的弟兄快马加鞭赶去宛城,邓樊你先写一封信把今天那个狗皮军师的‘计谋’一一道出,然后我们再和官兵里应外合,在开战之时突然难,到时候咱们就凭借此功去朝廷混个一官半职,也好蒙妻荫子,总比现在当个反贼强。”
邓樊听了他的建议,便点点头道:“嗯,那就先这么办,我来写书信,你就负责送去宛城,咱先和严尤搭上话,陈跃你就负责稳住耿老大,千万不要让他知道我们现在商议的事情。”
“我明白,交给我吧!”陈跃也点头应下。
“好!”
阴暗的军帐之内陷入了一片寂静,只剩下刀片刮竹简的“咯吱咯吱”声在不停地回荡,就好像一只包含着阴谋和诡秘的乐曲,在演奏着世间最丑陋的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