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石头几步跨过院子,快的关了院门。
此时搜完院子的一群人已经站在了柳雅曾被困的河边大石旁。
暗沉的夜里,刚才领头的彪形大汉正恭谨地站在一个清瘦的黑影旁,低声的说着话,“院中的那柳家仆妇所言不实,他们说谎,应是为遮掩那厮的行踪。”
他沉默了一刻,继续说道,“那厮很是狡猾,一路混淆视听,他很可能在此处与同行之人分手,然后离开,既然同行,两人必定互通消息。不如捉拿院中之人刑讯。”
清瘦的黑影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再言,说道,“他们并不知情,不用牵连无辜。你去安排,分派人手,顺着河道上下搜寻,要快。”
四周的人影一吸间有序的分散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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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雅被宋妈妈抱着坐在了厨里的矮桌前,一丝一丝的吃着香焦的兔肉。
红叶精神 的缠着她爹问个不休。
“他们是坏人,还是好人?爹,他们会不会再回来?他们是来抓那坏蛋的吗?”
“爹我的兔肉,你不要同我抢啊。”
“小姐,你说,这兔肉好吃吗?你还吃地瓜?”
……
李石头撇了眼左蹦右跳的红叶,低声的同宋妈妈说话。
“这些人不像官府的兵差衙役。这事太复杂,我怕他们去而复返,不如连夜进山,山里我熟,也许还能躲上一躲。”
宋妈妈摇了摇头,低语道,“不用,若是有必要,刚才就不会离开,既然离开了,就不会再回来。”
柳雅惊讶的抬头看着宋妈妈。
二十多岁的妇人,梳着平常的斜髻,一丝不苟的装扮,容貌普通,气度威仪,眉眼中透着一股一切尽知的自信。
这已经不是那个会嬉笑着逗弄她,会爱怜的哄着她的那个宋妈妈。
柳雅前世无忧无虑的一直在宋妈妈的呵护下长到十二岁,在她的记忆中宋妈妈就像其他人家的奶娘一样并无特别。
她知道她前世一定是忽略了什么。
宋妈妈抬手摸了摸柳雅的头,轻声的问她,“姐儿困了吗?若是困了就睡吧,好好歇一歇。”
李石头忙站起来搓了搓手,大声的训斥红叶,“就知道吃,还不快去给小姐铺床,你今天就守在小姐的屋子里睡地上。”
说完,他又回身说道,“我就睡在门口屋檐下,我守夜。”
老爹和老婆婆拘谨的站了起来,低声劝道,“你睡厨里的柴堆吧,比睡屋檐暖和,秋天夜里也凉,别冻病了。”
宋妈妈一言不地起身,抱着柳雅转身出了厨里。
红叶跺了跺脚,小跑几步跟着也出了厨里的门。
夜很凉。
宋妈妈搂着柳雅睡在了床里,让红叶去睡了床外。
一夜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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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院子里传来忙乱的声音。
“石头,这独轮车你就推走,姐儿们走不了路,坐这独轮车刚好。”老爹低沉的声音里透着不容拒绝。
“行,我过几日有了功夫,我再给你送回来。”李石头爽朗的应了声。
“还送回来干啥,我和老爹年纪都大了,谁也推不动这个,送回来也就是多个摆设。”
听着老伴带着几分埋怨的话,老爹哈哈哈大笑,说道,“老婆子,你说的对,就一摆设,留着干嘛,石头,你推走别说什么还回来的鬼话。”
昨日夜里的惊恐彷徨害怕在这几声笑意中淡去。
柳雅一个人躺在床上,听着院里的声响,平静坦然。
她躺了一会儿,手脚慢慢有了点力气,她慢慢的下了床,拿着床边已经烘干的衣裳穿了起来。
“小姐,小姐,太阳都晒屁股了,快起来,快起来,吃饭了。”
红叶欢快的嚷着一把推开了房门。
柳雅无奈的笑了笑。
还好穿衣服够快,这个丫头真的是一点礼数都不懂。
她笑着迎了上去,娇艳的小脸上挂着明媚的笑。
红叶一把抓起柳雅的手,小跑着带着她进了厨里。
宋妈妈站在柴灶边挽着袖正在盛饭。
红叶松开柳雅的手,几步过去端了最小的小碗,拿了筷,一起塞进了柳雅的小手,欢快的道,“快吃,快吃,兔肉饭哦,你最喜欢的。”
柳雅乖乖的坐在一边,慢慢的吃着早饭。
她是第一个吃饭,可却最后一个吃完。
等她吃完,宋妈妈掏出绢帕给她摸了嘴,又擦过了手,便跟着李石头辞别了两个老人家,顺着乡道往红叶寺赶去。
柳雅从来没有到过乡下,也分不清稼秧的农事。一切对于她来说都是第一次。
宋妈妈说她脚大,脚力也好,不愿意坐独轮车;红叶是根本就不乐意被困在独轮车上;最后只有柳雅一人盘膝坐在了大大的独轮车上。
她一路稀罕的看的眼花缭乱。
早上出门,正午正,虽是绕路几人竟然也紧赶慢赶的回了红叶寺。
快到山门,宋妈妈让李石头停了下来,低声吩咐道,“红叶寺收留的是女眷,你不方便留在寺里。你抽空去宣府城中找个差事,慢慢打听柳家和陈家的事情,这两家一家是小姐的本家,一家是小姐的外家,你慢慢打听,若是有了消息再抽空到寺里来。这是几两银子,你拿着方便行事。”
李石头应了诺,又摸了摸旁边红叶的头,弯身向柳雅行了礼,转身走了。
宋妈妈吐出口气,拉了柳雅的手,带着她和红叶绕到了红叶寺的侧门,悄悄地进了寺,往居住的后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