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找苏姗的时候,就死找都找不到,你不想她在你眼前碍眼的时候,她又跟幽灵一样飘了过来。
从苏姗进来看我的眼神里,我得出了一个信息,她是知道我跟傅容庭在这里,特意过来了,尽管她一进来就有影楼工作人员上去面带微笑的问她是不是过来取照片的。
苏姗朝工作人员语气淡淡地说:“去把照片取过来吧。”
在我们来拍照之前,苏姗曾也带着孩子来这里拍周岁照。
我是想找苏姗,但傅容庭就在里面,而且这明显不是个说话的地儿,我也没过去,给爱笙和逍遥拍照的摄影师过来说:“傅太太,咱们换下一组吧,先带孩子换一下衣服。”
“好的。”我的思绪被拽回来,两个孩子我是换不过来,工作人员帮我将逍遥抱过来,我抱了爱笙。
丫丫很不喜欢苏姗,小孩子都是有直觉的,不喜欢的人,一看就不喜欢,苏姗进来的时候,丫丫在我身边瘪嘴嘀咕了一句:“妈妈,我不想这个人出现在我们面前。”
以前跟苏姗有过节时,丫丫还小,也不懂大人们之间的恩怨,她的不喜欢,只是感官上的不喜欢。
苏姗开始也没过来,坐在休息区等工作人员取照片,我给爱笙换主题套装时,她踩着高跟鞋走了过来。
其实当你越恨,越讨厌一个人的时候,你的情绪越不会显山露水,只有那些不算矛盾的小矛盾才会让两个人互相呲牙,我跟苏姗都属于前者。
你们有见过看到仇人直接举着大刀去砍的吗?
有,但这种人很蠢,被情绪主导了行为。
真正的想要害对方,就该是不显山露水的那种。
所以苏姗见到我也没有特别情绪话,哪怕上次她被杨欢打了。
“楼笙,你说我们这算不算冤家路窄?”苏姗笑眯眯地看着我。
我一边给爱笙换衣服,一边睨了一眼身后的更衣室说:“等容庭出来,我想你应该不会像现在这样笑。”
“你怕我抢走容庭?”苏姗随意的坐在我对面,白皙的长腿交叠着,双腿间半遮半露的风情最是迷人。
她的位置正对着更衣室,只要傅容庭一出来,肯定能瞧见她这样的风情。
“容庭对卖肉的从来不感兴趣,不过楚天逸倒很是喜欢这种风格。”我冷笑着:“你应该找对买家。”
嫣红的唇吹了吹刚做好的指甲,她语气漫不经心地说:“楼笙,你真是可怜,捡了我不要的人而已,有什么好紧张的,你还真担心我会抢走容庭?一个即将一无所有的男人罢了,只要是聪明人,都会知道怎么选择。”
她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有点飘零,似乎不是在跟我说话。
苏姗说这话,是笃定楚天逸会得到洪帮,有了洪帮,财力,权力,要什么没有?得不到一个男人的心,这些也足够满足她的虚荣。
原来,她已经渐渐放弃傅容庭,是真觉得自己遇上了大靠山。
不过明白人都喜欢说糊涂话,我不会轻易相信苏姗任何一个字,一句话。
“既然如此,识趣的立刻离开。”这话不是我说的,我转过头,看着换好衣服的傅容庭,他的脸色可真冷,眼神里的厌恶,毫不掩饰。
我用余光瞄了眼苏姗,喏,你们看,我就说苏姗在做戏,她怎么能完全放弃了傅容庭,她走到今天都是靠着这个变态的执拗,刚才她眼底稍纵即逝的刺痛,是最真实的答案。
人往往用各种表情与话语来伪装自己,可那些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绝对是最真实的。
面对我这个仇人,苏姗尚且做到冷静,但一遇到令她肝肠寸断的男人,也就失控了。
她的脸色异常苍白,也不‘卖肉’了,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瞪着我,看着傅容庭凄然解释:“容庭,刚才的话,我都是故意说给楼笙听的,你别当真。”
看着这样的苏姗,我真特么觉得搞笑,她明知道傅容庭百分之九十能听到她的话,却毫不掩饰的说出来,然后再来一番解释道歉,我真觉得苏姗出门时,忘记了吃药。
后来我也知道,苏姗真是忘记了吃药,她病了,病的不轻,无药可医,因为病缘由心生。
傅容庭在说话间已经走过来,将爱笙抱了过去,全程并没有看苏姗一眼,语气冷然地对一侧有些傻眼的摄影师说:“开拍下一组。”
摄影师忙不迭的点头:“好的傅总,马上。”
摄影师冲工作人员吆喝了一声,让她们准备开始拍下一组了。
尽管苏姗有楚天逸,但她身份不正,谁知道她是谁,以前还是钢琴家,整容后的她,也没几人能认出她来,自然没人会买她的账。
工作人员将她要的照片取来:“苏小姐,这是你的照片。”
我瞥了眼照片,上面是一个很可爱的小男孩,不过还是没逍遥好看。
苏姗接过照片,目光悲戚而眷恋的看了眼傅容庭,尔后对我扯出当年在悠然居第一次相见时的微笑,勉强而苍白:“楼笙,梨园的樱花已经凋零了,七年的花开花落,有人该回来了。”
我被她莫名其妙的话弄的是一头雾水,梨园的樱花凋零又怎么了?谁要回来了?
这句话是苏姗看着我说的,她的眼神里头藏了太多心事,叫人看不真切,当傅容庭对苏姗有些心虚地吼了一声:“给我滚出去。”我才明白,苏姗的话,是对傅容庭说的。
苏姗笑着走出去,我将目光看向傅容庭,他好像也没有想要解释什么的意思,只将刚才的冷冽收起,将逍遥交给我,笑着说:“老婆,你带着逍遥,我带丫丫跟爱笙去拍照。”
我讷讷地点头,木然地接过安静的逍遥。
苏姗的话就像是一颗小石子投进平静无波的湖面,荡起一层层涟漪,延绵不绝。
很好的心情因为苏姗的话蒙上了一层灰色,我的脑海里,闪过梨园那一片绯色,片片飘落的樱花。
傅容庭不说的事情,就别期望从他的嘴里知道答案,将苏姗的话挂在心里一天之后,也就抛之脑后了,既然傅容庭不解释,那就不是什么大事,而且对傅容庭,我足够信任。
我将精力投入爱笙跟逍遥的生日宴会上,这周岁的生日宴,傅容庭拟了名单,要来参加的人,估计得上百人,而且还是筛选了一些人之后。
我盯着名单曾说了一句:“傅容庭,如果你还是当年那个落魄一无所有的人,这些人恐怕不会屁颠屁颠的来送礼吧。”
人,都是识时务者为俊杰,有钱就不怕没有朋友。
傅容庭将视线从他手里的报纸上挪开,好整以暇的凝视着我:“这些人只是来给咱们送礼的,到时老婆只需要等着数钱就行。”
“那你招呼一声,让他们都折现,也不用买什么礼物。”
傅容庭嘴角弧度更甚:“已经打过招呼了。”
我满心欢喜:“那我就满意了。”
不管这些人当年是怎么一副嘴脸,谁跟钱过不去啊,反正这群人就是来送钱凑人数的,真心给爱笙和逍遥过生日的,我们几人亲朋好友也就够了。
这一次生日宴,傅容庭只讲究两个字:排场。
满月酒没有办,这次生日宴,他怎么能委屈了自己的孩子。
日子一晃,明天就是孩子生日了,该准备的东西也准备的差不多了,我将给孩子明天要穿的衣服拿出来整理一番,搁在客厅的手机响了,丫丫给我拿进来:“妈妈,电话。”
我整理衣服也没看来电,赞了一声丫丫真乖,拿了电话接起来,那端是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起初我没听明白对方在说什么,后来他又重复了一声:“楼小姐,你有在听吗?你什么时候有空过来一趟?住户反映你家里好像是遭贼了,最近屋里总是有动静,你要不过来看看吧。”
理了一下,我才知道对方是谁,又说的是什么:“哦,好的,我马上过来。”
打电话的是出租房的保安,告诉我出租房可能遭贼了。
出租房只有我跟沈晨北会去,难道是沈晨北回去了?
车成俊给了我电话,我也向他询问过沈晨北的伤,他说一切都好,这明天就是生日宴,自从上次街头一遇,他也没给我电话,想着沈晨北可能是回来给孩子过周岁,我拿着车钥匙就出去了。
我妈端了刚给我炖好的燕窝出来:“笙笙,你去哪里,天都这么晚了。”
“妈,我有事出去一趟,可能晚点回来,如果容庭回来,你就跟他说一声。”我在玄关一边换鞋一边说。
打开门,我坐电梯去了停车场,开车去了出租屋。
这个时间段路况也不堵,只用了半个小时也就到了,我在小区门口跟刚才给我打电话的保安小哥打招呼,他看见我捻灭手中的烟立刻走过来,热心肠:“楼小姐,你总算是来了,原本是给你先生打电话,却变成了空号,幸亏联系上了你,你还是快去看看家里有没有丢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