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长6o米的电弧生器,”韦斯特巨钻频转,“主体以石墨烯纤维编成,前端加上配重后可以当鞭子用,卷住目标轻轻一拉,目标就解体了。也可以集成在外骨骼的锚索抛射器上,收放更加方便。我们试验过一次,电光绿荧荧的,非常美丽。缺陷是长度过长,需要非常高的技术才能驾驭。”
“嗷!没事!老子技术非常高!”照单全收。
“最重要的,”韦斯特指指地上一个保温瓶,“带上这个。”
眼珠子全绿了:“这又是啥神 器啊?”
“龙兵的肉。”韦斯特说。
“!?”
许恬婌恶心似地皱皱眉:“有什么用?”
“细胞器型真空极化反应堆。有了它,你身上的装备永远都不用更换电池。”
“嗷嗷!好!”又一记饿狼扑食,贪婪本性彻底爆:“对了老师,有没有强护甲之类的?免疫一切攻击的防弹衣?坚不可摧的外骨骼?诸如这类的什么都行啊!”
“无,”韦斯特开始往外走,“无论多么坚固的盔甲,都解决不了**在加度面前的脆弱性。盔甲再坚固、缓冲再完美,也无法消除高撞击—— 不管是冲击波还是动能弹的撞击—— 给你造成的加度;加度只要够大,就算盔甲完好无损,身处盔甲内部的你也早被加度压扁了。在物理规律范畴内,这个问题无解,建议你求助神 棍。”
“……”
只有我一个人觉得韦斯特用这么冰冷机械的声音开玩笑级无聊吗?
韦斯特转动一圈巨钻,开始往大门处移动:“时候不早,先看到这里吧,我下午要去法院出庭受审,恕不能久陪。等我回来继续,雁翔宇同学。”
“受审?”愣了:“咋回事?”
许恬婌叹了口气:“没跟你说。大门外边那些人你看见了吧?好几个动物权益组织联名向离阳市高级人民法院提起诉讼,打算通过法律途径为人类争取‘人权’;他们同时指控书院的多名科学家折磨和虐待实验动物—— 主要是人类。韦斯特老师也在他们的指控名单上,今天下午就得出庭受审。”
“我擦嘞,他们真是闲得蛋疼啊!”叫道:“几千万甲虫族都打到眼皮子底下来了,他们还有闲工夫整啥动物权利?”
许恬婌又叹气:“你不知道,他们盯着书院不放已经很久了。去年11月,他们给韦斯特老师和书院的一名研究生各寄来一个包裹,里面有恐吓信,还有满满一大包带血的剃须刀片,经化验,刀片上的血里含有hiv病毒。今年4月,一群激进分子占领了书院的两个动物实验室,砸毁设备、放走实验人类、弄乱笼子的标签,搞得一塌糊涂,可能要花数年才能挽回损失。同一天,遗传学院的人类育种实验场也遭到了冲击,激进分子要求完全关闭该实验场,和警方对峙了3o多个小时。远的不说,就在上个月,我坐的车还被他们扔过燃烧瓶呢。”
“……”
居然朝一个女孩子,而且是绝世美女的车投掷燃烧瓶?!不知香不知玉,这些人确信自己有资格叫嚣众生平等么?
“关键是韦斯特老师怎么觉得?”许恬婌望向泛着微光的旋转巨钻:“从人类到crab的上万年来,动物的法律属性都是‘物’而非‘人’,只是财产和生产资料,不具有‘人权’。战后的crab世界高度重视判例法,如果他们打赢了这场官司,恐怕会成为‘人’与‘物’关系史上一件里程碑意义的大事,引起连锁反应,导致今后有更多为动物争取‘人权’的官司纷至沓来。但反过来说,如果他们这回失败了,经媒体大肆炒作,今后一些正当的、合法的动物福利活动会不会因此受到影响?依我的个人观点,在当前这种社会现实之下,寻求‘动物权利’不如寻求‘动物福利’更靠谱。我觉得问题的关键和核心是,韦斯特老师,你认为人类真的应该享有‘人权’吗?”
“是啊,”怀里掖着四件宝贝,抱都抱不拢,“不过,我咋记得韦斯特老师您就是一位不折不扣的动物权利主义者呢?在密大的时候您简直就是个愤青。”
韦斯特缓步挪向大门:“有理智的愤青。实际上,大门外那些并非不讲道理的野蛮人,他们的牵头组织—— ‘人类权利’的核心层包括6o多名科学家、律师和政策专家,从战后就开始准备有关人类权利的诉讼了。他们认为,诸如人类这样非常聪明的动物具备自我意识,无论在实验室还是动物园圈养它们都‘无异于奴役’。他们的领导人给我过邮件,里面提到:‘……这是对动物的折磨和酷刑,我们必须停止这种做法。所有的法律都规定,停止这类事件生的方法是,当法庭和立法机关意识到正在囚禁的个体享有主观能动的自我意识,否则这个问题将一直被忽视……’不管他对法律的解读是否恰当,可以确认的是,他们要争取的不单单是人类的自由,也是一切具备认知能力的动物的自由。
“严格来说,3o多年前就有人这么做过了。145年,北美军区的一位律师创立了‘动物法律保护基金会’,开始通过诉讼途径为宠物、家畜及实验室动物争取权益,但在那个时候,公众舆论还难以支持他们的想法。151年,他曾‘代表’一只马戏团的人类向法院起诉,但被法院驳回,理由是人类的法律属性是‘物’,谈不上被‘奴役’。可现在不一样了,战后公众意见开始向保护动物倾斜,动物研究的支持者逐年减少,法律也对农场实施严格限制,动物权利成为热议话题。今天下午这场审判可能非常重要,我对法律不在行,也不清楚这场官司的具体细节,只是听说如果他们胜诉,离阳地区所有被囚禁的人类都将拥有‘法律人格’,我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我只知道,那将是书院生命科学研究的末日。从拯救未来的角度讲,无论我秉持哪种主义,都绝不能容忍crab世界生命科学领域的垮掉。
“回到许院长的问题:人类应不应该享有‘人权’?我的答案是‘否’,因为它们不是‘人’。时间有限,我无法在这里详细阐述;但需要指出的是,动物不是‘人’,并不意味着虐待动物可以被接受。我坚决支持一切谋求动物福利的正当做法,也无条件反对所有极端和过激的‘动物维权’行为。很遗憾,在数字生物模型成熟之前,我们想保护crab的健康与生命,就必须牺牲一些动物的健康与生命;没有实验动物的牺牲,不过分地讲,这个世界上很多人连能否活到今天都不好说。书院外的那些人,其中绝大部分对世界的真相都毫无认识,不是野蛮,而是无知;他们受着朴素的良知、道德感和同情心的支配,一面大声疾呼‘珍视生命’,一面却对这四个字的真正含义一知半解,殊不知自己的生命正是建筑在无数其他生命的牺牲之上。如果你反对一切动物实验,那就请你务必做好直面各种灾病的心理准备,甚至要直面crab的大规模死亡;若无如此觉悟,建议你还是抛掉伪善的面具为好……”
韦斯特一边说着一边缓步走出去了,也不管许恬婌和追没追上、听没听见。
突然醒过神 :“……那个,韦斯特老师刚才都说了啥?”
许恬婌无奈地一笑:“不知道,我早就走神 了。”
“无敌也是一种寂寞。”拿小拇指掏着耳朵眼儿:“余老师一走,韦斯特医生果然独孤求败了?”
“可不是么。”许恬婌走向仓库大门:“走吧,咱们回医院看看孩子怎么样了。余涣箐那么信任我,把亲生儿子都托付给我监护,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是我的失职。无论是坏是好,我都得给余老师一个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