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人流熙攘的心内科门口,刚好看见许恬婌身披一件垂及膝下的长风衣,一脸的不高兴,只身一人从里边出来。兴许(应该说肯定)是咱们的许大院长太过美貌的缘故,周围人等不分老幼 男女,行经左右时无不失神 注目于她,回头率何止百分之百,许多人还忍不住指指点点几下、品头论足一番:
“看见没?这就是许院长,最后一位圣触女。”(老掌故)
“真是个大美人儿!不当演员太可惜了!”(小年轻)
“长的是还行,可表情咋那么凶呢?”(酸溜溜)
“妈妈快看,那个姐姐好漂亮!”(小朋友)
“啥时候能看到她下海啊?”(撸货)
不知道许恬婌听没听见他们的议论,不过以她的个性,就算听见也不会往心里去,脸色难看应该是出于别的理由。见她满面不悦,两道又直又细的剑眉蹙在一块儿,益觉得韵味儿十足。啧啧,生气的样子也这么楚楚可爱,真是……
不对不对!怎么能对母老虎女魔头来电!?深吸几口气,大步上前,横身拦在许恬婌面前:“许院长好。”
“雁先生。”许恬婌裹紧风衣:“昨天放我鸽子啊你。”
“打仗太累睡过头了,莫怪莫怪,这不是给你赔罪来了么。”许恬婌满脸不悦,却是满脸堆笑:“来看病号?”
“嗯。”
“谁呀?”看她锁着一双宝剑似的娥眉,立时涌起一股想吻她的冲动。
“书院一个教授。”
“咋回事?”
“你问题真多诶。”
“关心关心嘛,”可劲儿献殷勤,“许院长的事就是我的事。”
许恬婌轻叹一口气,眉头稍稍舒展了点:“这个老不死的,急性心梗住的院,病情稳定下来好几天了,就是不往普通病房搬,霸在ccu里死活不走。医生跟他说,ccu床位紧张,劝他转出去,把床位让给其他危重病人,结果他不但不听,还对医生破口大骂,脏话连篇,说什么‘他们的命关老子屁事’,‘老子是个教授’,‘老子一个教授的命十个人都换不来’,并且威胁医生,说要找我告状—— 我!你能相信吗?”
“这么牛?”乐了:“ccu那么贵,换了我住一天就急着走,这位老兄钱太多烧的?”
许恬婌妩然苦笑:“这不,我刚去教训了他一顿,叫他即刻滚出来。也不怕得罪他了,爱辞职辞职,爱走人走人吧。这种‘叫兽’留着,只会败坏书院名声。”
“院长英明!”赶紧把马屁拍上。
“走吧。”许恬婌迈出小脚:“李月月告诉你我在这儿的?”
“是。呃,有个坏消息得向你汇报一下……”
“什么坏消息?”许恬婌以为一时半会儿应该不会有比“霸占ccu的钉子户教授”更令人头疼的事了。
“……那个,余涣箐的儿子叫电热扇烤坏了。”
本想着许恬婌听见这话肯定会气得当场把地球给炸了,没想到她淡定得很,可以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除了淡淡的一句话:“李月月弄的?”
“是。”觉得好奇怪好不科学。
“带枪了吗?”
“没。咋?”
许恬婌走到路边上,伸出一双白净净细腻腻的小手儿,不费吹灰之力,“霍”地连根拔起一棵比自己腰还粗的行道树,拖在身后就走,把周围行人骇倒一片:“我去干死那个又丑又笨的蠢女人!!!谁也别拦着我!!!—— ”
“使不得!使不得啊院长!”趴地抱腿都没用,连人带树一并被拖走~~~
“怎么使不得?我快受够了,干死她一了百了。”
“总之就是不可以!”花好大力气才站起来:“先,破坏公物就是不对滴!其次,杀人也是不对滴!再次……”
“那你说怎么办?”许恬婌求助似地转脸看着她,看得他心里一颤:“这事要是叫余涣箐知道了,叫许冰哥哥知道了,你叫我怎么跟他们说?”
“那个……还不知道孩子情况如何,有结果了再收拾李月月也不迟。我想着毕竟是触手怪的儿子,应该不至于被一台电热扇干掉吧……咱们谈正事好不好?”开始把话题往自己这边引:“本来是昨天早上该说的事,这会儿能聊聊不?”
许恬婌“扑通”一声丢下大树:“你想聊什么?”
“……”
我还想问你呢好呗!?不是你叫我29号早上来书院见你的吗!?
“哦!”许恬婌一拍额头:“气糊涂忘了。那现在就谈吧。”她整理下衣服,徐徐淑坐在树干上:“请坐。”
“……”
拜托啊大小姐,你把大树“就这么”往路中间一扔,然后“就这么”往上一坐,还要叫我也陪着你“就这么”往上一坐,然后咱俩“就这么”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吧啦吧啦开聊……这醒目程度可比大花脸的李月月还高啊拜托,大小姐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做“耻度”啊拜托……
耻度再高也不会死人,得罪许恬婌才会死人。忍了。也坐到树干上,离她不远不近,被路上往来人众的目光刺得抬不起头睁不开眼:“许院长请讲。”
尽管树干不是横在路上的,但枝繁叶茂的大树冠还是把整条路遮挡无遗,医院里川流不息的人群只能绕道踩草坪了。这样也有好处:迫使所有行人和他俩保持距离,确保对话内容不被偷听。诶?许大院长是不是故意这么干的?……
“我是想跟你说说当前局势。”许恬婌说:“我就不兜圈子了:局势很糟。”
“甲虫族?”
许恬婌莞尔:“还有别的吗?魏俊留下的遗产—— 对crab意识控制力完全免疫的甲虫族,正对我们起全球攻势,靖定县只是其中一个不大不小的中等涌出点。它们本月27日摧毁了深青城,28日开始在全球各地涌出,现在各大军区都已自顾不暇了。千万甲虫族兵临城下,我们却孤立无援;除了第七机步师、第十三航空兵师,离阳再无救兵。书院卫戍部队的德性你都看见了,指望得上么?”
“第七机步师还行吧?毕竟是主力部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问。
许恬婌一耸肩:“甭提了。第七机步师前天到的,我专门统计了一下,他们人员和装备的满编率还不到6o%,过五分之一的车辆因长期无人保养而故障抛锚。16天才走完畅通无阻的3oo公里高路,效率如此低下的一支队伍,你敢把离阳城2o万人的生命托付给他们?”
“还有空十三师呢?前天我看他们炸那么happy,实力应该不差吧。”
许恬婌摇摇头:“战后三年,空十三师飞行员的年平均飞行时间只有12小时,能白天起飞的大概5o%,能夜航的更是不到3o% 。”
“……全指望无人机吗?”郁闷了。
许恬婌继续打击他:“包括无人机在内,空十三师的飞机完好率极低,大量飞机只能靠同型号飞机提供零件才勉强能飞。具体数据我没算,也没问,知道越多越伤心。”
彻底没话说了:“……‘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个时候该用什么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