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州,邺城。
卯时,天色尚未见亮。一队百名手持火把的近卫军悄无声息地开到了城西荀彧的府外,不到片刻便将荀府围了起来。
“开门,块点把门打开!”带兵将领逢纪气势汹汹拍打着大门,身边侍卫手中的火把发出的光亮将他那原本显得十分阴沉的脸孔照印的更加晦暗。
少时,府门微微敞开了一丝缝隙,一名荀府的仆从小心翼翼地伸出头往外窥看,可还未待他看清楚外间状况,大门便被狠狠地推开了,这名仆从亦同时被掀翻在地。
“你们......”倒卧在地上的仆从异常惊愕地望着突然闯进院中的士兵,口中刚发出惊呼,便被逢纪一把从地上拎了起来。
逢纪恶狠狠地问道:“荀彧何在?”
“主人尚在内堂安睡......”仆从尚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只见对方来势汹汹,早已惊恐不已。
逢纪闻言,当即将仆从甩到一边,紧接着便带着几名亲兵快速朝府中内院行去。几名内院的仆从这时亦听到动静,纷纷往外间跑来,看到有将兵闯入,立时横加阻拦并开口斥问起来。毕竟自家主人在冀州大有权势的,除了主公袁绍外,还没有哪个人敢闯到府中捣乱,故而按照他们这些下人的思维理解来判断,怕是这些将兵走弄了地方。
倒是在逢纪眼中,这些下人连猪狗都不如,故而一见这些下人们竟敢阻挡自己的去路,他二话不说,当即抽出腰间佩剑一连刺死了几人。剩余的两名下人哪经得住如此惊吓,惊叫两声便相继晕死了过去。
此时的荀彧早已被外间的吵杂声惊醒,也顾不得梳洗,当即批起外衣便往堂外奔来,想看个究竟。却不想他刚一转出堂间屏壁便和急往里赶的逢纪撞了一个满怀。
“逢将军......你这是?”抬头看清来人相貌,荀彧不禁大感疑惑,而当他看清逢纪手中仍旧滴血的佩剑时,心头更是一惊。
逢纪此刻亦看清荀彧的面孔,但他却并没有做声。而从他身后却同时拥出几名亲兵,立时便在荀彧的身上套上了绳索。
“逢纪,你这是做什么?”突遭变故的荀彧当即便叱喝起来,心里更是惊诧莫名。
面对荀彧的斥问,逢纪依旧面色平静,他断然言道:“对不住了荀大人,本将军奉主公之命前来抓捕于你,若有疑问,还是待见了主公之后再说吧!”
接着他便向几名亲兵喝令,道:“带走!”
此时的荀彧如坠雾中,脑中一片空白,他怎么想也不明白,自己倒底触犯了哪条律法。
难道是因为和主公意见不合么?
“不,主公虽然日渐骄狂,缺乏决断,但绝不是如此内忌之人。”念及自己与袁绍唯一的矛盾,荀彧内心便当即否认了这一点。
而当他途经外堂之时,发现几名倒在血泊之中的仆役时,他这才意识到事情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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兖州,济北郡。
断风寒在一群郡吏的簇拥下走进了郡守府。
由于三年前济北郡遭到了黄巾战祸,所以断风寒在战后便下令免去了全郡的三年赋税,如今的济北郡在荀攸的静心治理下不但重新恢复到了战前水平,其生产总值以及工商农各项指标甚至大大的超出了预算之外的额度。
这一次断风寒亲临济北并非是为了视察工作,但从各官员那里了解到的郡情却也不禁使他感到有些意外之喜。
“看来公达之才不仅仅表现在军略上,在治理地方上亦有一套啊!”看着陪坐在旁的荀攸,断风寒发自肺腑地当面称赞道。
荀攸闻言,当即谦恭地起身回道:“主公实是高看荀攸了,济北如今能够有这般成色,还多亏了主公亲自颁布得利民之法啊,荀攸只不过是照章办事罢了。”
“公达无需过谦,需知这利民之策虽是主公亲定,但各郡施行情况确是不一,况且济北早年又逢战祸,如今能有如此成绩,说倒底还是公达之功啊。”断风寒知晓荀攸素来不爱贪功,便大笑几声无以复言,倒是随之同来的李鹰站出来说了句公道话。
“是啊,文华此言在理,公达便莫要谦虚了。”断风寒笑着应声附和着,接着复又言道:“当然,这也并非公达一人之功,依本王看,在座各位济北官员皆是有功之人,本王倒要在这里替济北百姓谢过诸位大人了。”
说着他便长身而起,毫不做作地朝大堂上济北数十名大小官员深鞠了一躬。
诸官见状无不感动,遂齐身回拜,一同颂赞大王英明。而这一情形确多少让断风寒感觉到了自己似乎有一点皇帝老儿的影子,不禁浑身不大自在起来。
很快,将近一个时辰的巡检便过去了,诸官相继离去。而这时断风寒身边除了与他同来的几人外,堂间便只剩下荀攸以及乐进二人。
“公达,令叔那边可有何消息?”此时身边都是心腹亲信,断风寒当即便向荀攸闻及其族叔荀彧的消息。
他可是做梦都想得到这个荀文若的,而荀攸亦自然知道这一点,所以早在年前便经常与荀彧有书信往来。当然,这书信中确并没有任何言外之意,完全就是家书的形式。不过即便如此,直到现今,荀攸仍旧没有接到一封荀彧的回信。
荀攸闻言摇头笑了笑,最终叹道:“唉,本来攸以为可以劝服家叔来投,却不想家叔实是固执,无奈,攸只得冒险行一偏颇之法赚他来此。”
“哦?公达使了什么良策?”断风寒看着荀攸一脸的苦相,不禁好奇地问道。
一旁的李鹰眼见荀攸之色,当即猜道:“莫非公达使了离间之计?!”
荀攸闻言,立时无奈地撇了一眼李鹰,随即长叹一声,道:“看来什么事都瞒不过文华之眼啊!不错,攸迫于无奈只好行此下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