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燕在无奈之下暂时命令大军后撤,但他却并没有就此放弃取道阳谷的计划,反而一意孤行,没有接受麾下诸多将领提出的绕行范县的意见,只是将剩余的八万人马驻扎在阳谷城以东十五里的地方。
他这么做自然是因为先前与管亥的盟约所致。试想,如果他今次连一个小小的阳谷城都解决不了,待他将来坐临兖州之日,又岂能服众?所以他自是不会让管亥以及其麾下的青州军轻视了自己。
不过即使他再怎样坚持,对于补充了兵员的阳谷城却是丝毫没有办法。暂且不说他现在失去了赖以攻城的“燕行军”,单说如今驻扎在阳谷城外与之相抗的于禁所部便令他头痛不已。
“难道自己真的就被困死在这里了吗?”张燕此时大是烦恼,站在营外遥望着西南方一阵叹息。
不过他此刻若是知道青州军的情形比他更加糟糕的话,相信他便不用这么劳神了。
此刻同在兖州,相隔百里之外的管亥更是死气沉沉,早就没了当初兵进兖州时的那股冲天豪气。
由于一时倏忽大意在无盐山道遭了陈群的暗算,以致大军粮草尽失,使得他继续行军深入的计划暂时搁浅。毕竟在没有充足的后勤保障的情况下,他不得不考虑更为稳妥的方案,否则便会将自己陷入万劫不复之境。故而在当下,他必须得保证与大后方的联系,当即采取了司马俱的提议,率兵折返攻打不在其先前计划中的富城。可是如此一来,却恰好为陈留出发的援兵争取了一些时间。
当然,这也正是他早前便已算漏的一点,如果他知道距身后百里外正有一支五万人的陈留援军正向他开来,恐怕他亦会采取伏击的方式趁机消灭这股有生力量,从而一举拿下兖州。但,这一次上天给予他的机会,却在他的眼皮子下悄悄的溜走了,更直接注定了青州军日后的败亡。
由于富城的守城军多数为刚募召的乡勇,所以并没有什么战斗力,面对管亥的攻城部队多显得有些难于应付。好在郡中的三千精兵刚打完一场漂亮的伏击战,士气正盛,由这些兵哥的现场指导下,乡勇们却也能够顶住巨大的压力,多次打退了青州军的进攻。
郡守陈郡虽然是一名文官,但他亦不顾自身安危在城楼上督战,必要时他更亲自搬运滚木以及石块交给附近的守城士兵。正是他在战前准备工作上准备充足的缘故,青州军在几次攻打城池的行动中皆伤亡惨重,而自身却并没有遭受到太大的损伤。
管亥此时焦急的在阵前观望着当前的战况,心中大为惊讶:“为何区区乡民组成的守城军竟然能够挡住自己麾下的精锐部队,他们到底从哪里来的这份勇气及战力……”
此时他脑海里再次浮现出一路上所遭受到的多次骚扰,这些看似普通没有组织的乡民,在面对威震青州的贼军面前竟而没有表现出应有的惧意,兖州境内的民风委实与其他州境不同,他实在搞不明白同是一个天下,却为何会有如此大的差异。
如果断风寒在这里,想当然会得意的告诉他:傻了吧,告诉你,这就叫“全民皆兵”,想来老子的地头搞事,先问过兖州三百万百姓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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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兖州北部接受战火洗礼的同时,断风寒亦轻松顺利地荡平了北海,将整个青州领地从中间一分为二。而此刻他正在为到底是继续东进扫平东莱郡余寇,或是取道向西讨伐乐安、济南两郡的问题上犹豫不决。
如果是继续东进的话,显然背靠大海,孤立无援的东莱郡确是及其容易拿下的,如果在让李鹰同时进兵城阳郡,这样整个青州东北部便已然掌握在自己的手中。而另外一方面,如果向西发展,那么不但可以拿下乐安、济南两郡,顺便亦可回师济北,将管亥与张燕贼军围堵在济北,从而一举消灭这两股贼寇,倒可以说算的上是一举两得。不过这样一来,自己势必要撤去一部分兵力,那留在北海的军力显然不足以对抗东面剩下两郡的贼寇,如果让这两郡合力攻之,确也是得不偿失。
念及至此,断风寒实是左右为难,心道“这时若是元直与文华在身边那便好了。”可是二人一个伙同太史慈在北海郡边县莱阳驻守,一个则与赵云屯驻东莞。现下他的身边只有三个猛汉,除了孔融偶尔还能跟得上自己的思路外,基本就没有谁能够提出一个合理的意见供自己采纳。
就在五个大男人大眼瞪小眼,无事可做之时,一名守城将官慌慌张张地跑进了督府。
“禀告大王,城南出现大部官军,观旗号并非我军建制。”还在殿外,来将便已跪倒向断风寒禀报起来。
“哦……南面不是东莞郡么,除了文华,怎会有其他势力……”对于来将的通报,断风寒亦是大惑不解,遂又追问道:“你可看清楚对方所打的旗号?”
“看清了。”将官当即回答道:“行军旗号为徐州刺史部,主将旗上标姓陶。”
“徐州刺史?!陶……难道是陶谦?!”断风寒想起三国历史上唯一做过徐州刺史的陶姓官员,除了陶谦还会有谁。可这个时候陶谦不是幽州刺史么?听说前段时间北宫伯玉率领羌胡进犯三辅,他不是被朝廷征去平乱了么,怎么现在出现在这个地方?
正疑惑间,又一名通令兵跑了进来。
“报大王,南门外有徐州刺史陶谦求见大王!”通令兵跪在先前那名将官旁说道。
还真是他啊!他怎么大老远跑青州来了还指名要见我?断风寒想不出将要发生什么事情,但心底确希望最好不要出什么大事才好。
想到这,他立时让两人退下并传令让陶谦进城。
少时,一名身着铠甲手捧盔缨的老将随着侍卫入了督府大殿,十分恭敬地拜在断风寒的身前,声若隆钟地高呼,道:“下官扬武都尉领徐州刺史陶谦拜见大王!”
“呵呵,陶大人不必多礼,起身说话吧。”断风寒看着眼前须发班白但确仍旧状实的陶谦,暗道没想到这个在历史上被曹操打怕了的老头竟然这般威武,怎么看也不像是个任人欺负的糟老头子。
“谢大王!”陶谦长身而起,随即望向断风寒,道:“下官早便闻大王英雄了得,今日得见,实是三生有幸……”
对于这套开场白,断风寒都听的烦了,他当即一摆手笑着打断对方的话,道:“陶大人有事尽管直言,本王向来不喜欢兜圈子,陶大人不远千里来此,怕不是只为见见本王这么简单吧。”
“这个……”陶谦闻言一时却不知该如何说起,当下有些难以起齿。
断风寒知道对方必是有求于他,并不卖弄,其主动言道:“陶大人不必多虑,若有难处只管说出来,若是本王能够助你自然不会推委。”
“大王仁义,实令下官钦佩。”陶谦见断风寒并不像自己见过的那些官员一般,竟而如此坦诚直言,当即便也开诚布公,道:“下官此来,不为其他,乃是为东莞郡的归属而来。”
“呵呵,本王明白了,陶大人是想要本王将东莞郡交还于徐州治下是否?”断风寒笑问道。
既然说开了,陶谦却也不再顾及其他,立时便接言应声道:“正是,如今下官既为徐州刺史,理当接收东莞一地,还望大王成全。”
其实东莞郡也是令断风寒头疼的问题,先前为了加强对青州一地的防御纵深,他不得不令李鹰将此地顺道给攻占下来。虽然其不属于青州管辖,但却也非兖州所属,断风寒尽管也想独吞,可是没有朝廷的册封,他岂能强占。如今这块地盘在布防上还得浪费他一部分兵力,确实不大划算。如今陶谦来要,断风寒倒也乐得做个顺水人情。
只是断风寒还没出言应下,站在下首的李虎确是暴跳起身,怒喝道:“东莞郡乃俺和俺兄弟打下来地,如今乃归我家主公所有,怎是你这厚颜老儿一句话便能要去。”
“这……”陶谦被李虎的如雷喝斥吓了一跳,放眼望去竟也被他那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惊的说不出话来。同时,站在断风寒身后的典韦与许褚更是眼含杀气的怒视着自己,陶谦的背上亦不禁冷汗直冒。
如今整个大汉的局势已经纷乱无比,朝廷上以何进与“十常侍”之间的党阀纷争亦波涛汹涌。现今各地方郡守官员皆是望风而盼,谁心里都清楚不久后的天下将会走向群雄割据的局面。如今朝廷的任命下来的官员即便得到承认,但终归还得靠实力说话,否则就算你是一个刺史,没有自身能够固存的地盘,州中官员又有谁会鸟你,虽然名面上承认你是刺史,一州的老大,实际上一个个却是拥兵自重,暗中加强发展势力,待天下局面在混乱一点,时机一到那便是刀兵相向。你要真是有能够一统全州的实力,那么你便可以继续当你的老大,要是没有那个实力,对不起,趁早滚蛋,立马换个有实力的上来。
所以此时的陶谦不像曹操与袁绍甚至是断风寒这般幸运,接手领地时,其政治根基完全遭受了清洗。可以说完全是一家独大,发展下去都是忠于自己的党派势力,是真正的一州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