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样才叫贪婪?灵魂真的有重量吗?这是两个笼统模糊的概念,很少有人能够作出明确的解答。但神魔的契约中却有这样一段记载。
“当人们心甘情愿付出自己的生命,用鲜活的挚诚之心来换取死后的愿望。那么,这种贪婪便是生命中最为深重的了。因为它的重量,已经等同于生命,是只有灵魂才能承载的重负。而王者之心,它的重量,已经等同了一个国家和民族的兴衰。”
麦蒂麦克陛下的贪婪,摒弃了凡俗的诡诈,以至于他可以如此从容的捐弃生命。因为,国家民族本是他内心深处最为坚定的信仰。这使得他的贪婪,竟然闪动着圣洁无私的光辉!
世间无人可以淬炼的万载精金魂上,出现了一个深长的心形印记。矿石的外壳在迅速剥落,展露出里面灿烂的光辉。
“王者之心重新塑造了人王之贪婪,里面融入了皇室的鲜血与深切的愿望。我以暗黑魔族王子之名,祝福将贪婪变为神圣誓言的人王及其后代所有的子孙。并祈祷暗黑之神赐予其永无止尽的庇护,我将以生命作为见证,并献上最为美好的祝福!”
万载精金魂与千年空银魄被浓烈的黑气包围着。当黑雾散去,它们光洁的躯体上,仿佛流动着渺渺的黑色烟雾。没有丝毫邪异,只有无尽的安详。
“暗黑魔族的祝福使得世间没有黑暗的障碍。光明得以无限延伸,圣恩得以普照四方。我以光明天使族王子之名,祝愿人王之血脉得以长久传承。并以我的血液为供物,祈祷光明之神赐予广大的神恩,我将以生命作为见证,并献上馨香之祝福!”
大法师以银刀割开手腕,让银色圣洁的血液浇灌在金属上。
数千度高温也无可奈何的金属之王,两种本不可能相容的神奇宝物。竟然在银血的冲刷下融化!并与银血快速融为一体,再也不分彼此了!
“兽王的魂魄呢?”
魔族王子再度轻笑,答非所问的说道:“你说得对,我确实应该为凯瑟琳做些什么。现在我有了这个机会,这还要感谢你对爱情的忠贞。”
“别废话,快点!”
魔族王子没再说什么,却拔出腰间的长剑,毫不犹豫的刺进了自己的胸膛!
“沃森,你干什么?”专注于神器炼化的光明王子“维尔”无力阻止这一突发事件。
沃森艰难的扶着墙壁,微笑着摇头道:“雪域林海有至尊王者的守护,我无力在那里降伏兽王。所以我只好杀了它们,用我自己的灵魂来囚禁他们的灵魂。而释放它们的唯一方法,就是我的死亡。我真的不想死,舍不得我美丽善良的爱人!替我照顾她,永远……。”
“你他妈的起来,你自己照顾她,快站起来!”维尔王子很悲伤,而这种悲伤,竟然是为了他的种族大敌,同时,也是他的情敌!
沃森摔倒在地,从他的胸膛中相继飞出了三条斑斓的彩色光影,被吸引着,投向了融化的金属……。
凯瑟琳终于停止了哭泣。在为父亲和沃森举行完国葬之后,便再也没有哭过了。而她的弟弟乌瑟尔王子,那时才刚刚十八岁,他的加冕典礼是在葬礼中举行的。据说,那一年,阿尔布莱特所有的花朵都凋落了。皇家花园深处的林木也全部枯萎了。
大法师维尔显得很阴郁。他非凡的魅力,使得他的情绪传递到了每个人的心中。是那么的凄婉,那么的忧伤。以至于每位见到他的人,都会为了他的悲伤而落泪!
乌瑟尔王不但从姐姐手里抢过了皇冠,也接受了这份由神魔王子共同签订的契约,以及随之而来的无尽诅咒。不是为了权力,不是为了金钱。只是为了心已破碎的姐姐,能够减轻些许痛楚,哪怕只有一点也好!
“宿命岂由人定?此事唯有天知!”事情本该就此结束,悲剧也不应再光临这个早已满是伤痕的皇族。但结果却并不如人所想。
悲痛的凯瑟琳搬进了花园的树林,大法师维尔不久也搬了进去。没有盛大的婚礼,没有亲人的祝愿,只有乌瑟尔王一张面向全国的战争动员令。
让人欣喜的是。没有多久,凯瑟琳公主便在战火硝烟中生下了第一个女儿。第二年,又生下了第二位小公主。而此时,乌瑟尔王也以其雄韬大略,气吞风云。即使神器的锋芒也不曾掩盖他卓越的才能,不曾剥夺伟人独具的雄浑气魄。但他却仍然无法逃脱冥冥中无形之手的安排。
北地烽烟历时二十余年,刚满四十岁的乌瑟尔王却仿佛苍老了几十年!每一位国民都相信,乌瑟尔王是用他的生命换取了国家的和平。每一次为了帝国的呐喊,每一次为了民族的抗争,都是从他血液里流淌出的炽热生机。正当北地的烽火停息时,乌瑟尔王也离开了人世,享年仅有四十一岁。
根据阿尔布莱特皇家秘典的详尽记载。乌瑟尔人王临终前一天,带着他刚满二十岁的儿子麦斯威尔王子,来到凯瑟琳公主的居所。在漫长的谈话后,便微笑着离开了人世。
几乎就在乌瑟尔王的国葬结束的同时。二十年没有走出密林的凯瑟琳公主也再次来到了皇宫正厅。为麦斯威尔王子举行了盛大的加冕仪式,并宣布将两位公主嫁给麦斯威尔王子。而且,婚礼将会避免繁文缛节,即刻举行。
当这个消息传递到再次开始蠢蠢欲动的敌人们耳中时,他们沸腾的热血,开始快速冷却下来。
据宫廷内流传出来的消息,凯瑟琳公主的第一个女儿,很可能是暗黑族王子沃森的后代。尽管这位公主并没有暗黑族人的生理特征,因此避免了神罚的命运,但这种传闻却是可信的。而她的第二个女儿,身体里流淌着的,却是光明族王子维尔的血脉。这一点,是不容更改的事实。所以,阿尔布莱特的敌人们犹豫了。因为,他们不知道这场战争将会带来怎样的后果。
其实,他们的担心是多余的。维尔大法师早已为他的鲁莽付出了代价。当他的女儿刚刚将生在人世间的那一刻,光明族的六位战天使便来到了他的门前。
他面临的选择不多。一是清除玷污圣洁的污点,亲手杀了他的妻子和两个女儿。然后,与战天使们一起返回光明圣殿,再去做他位高权重的光明王子。二是为了他的妻子和女儿与他的族人一较高下,败者身死!
战斗没有悬念,因为他早在极地神殿,便在庞大的魔法阵中遭到两位斗神的全力打击。他的伤势很沉重,以至于他在回归两年后,仍然无法参与乌瑟尔王的任何战略部署。
维尔王子倒在了血泊中。他的银色血液,侵染着这片早已枯萎的土地。为黑暗染上了淡淡的光明。他依旧高雅的笑着,轻吻妻子柔软的手。“我的妻子,不要为我流泪。那只会让我感到难过。此刻,我只需要你的坚强。在我走后,依然坚强。原谅我,没有带给你快乐!不要让我带着愧疚离去,答应我,好吗?”
凯瑟琳抱着维尔,脸上写满了温柔与爱恋。轻轻的,如同枕边的情话。“我只是一个平凡的女人,却得到了你全身心的爱恋。从见到你的那一天开始,我每时每刻都被幸福包围着。亲爱的,我深爱着你,胜过了我的生命……。”
战天使们离去了,因为王子的血液,可以洗刷所有的罪孽。他们带走了死去的维尔王子,因为他本不属于这个世间。只留下那个孤单的公主,在林中,在风里,无声的哭泣着……!
从那天开始,凯瑟琳?德尼罗公主有了另一个名字。一个为后世津津乐道,镌刻着三位天骄与无数传奇的名字,“凯瑟琳?沃森维尔?德尼罗”。那里面,有着她祖先传承的荣耀,有着她父母的深切关爱。还有,她对两位深爱的男子无尽的思念与眷恋。
乌瑟尔王毕竟是一个凡人,如果想全面驱动神器,从而发挥其摧山拔城的神威,他就必须以消耗生命为代价。可他不能说,也不敢说,更不忍说。他怎么能忍心,让父皇那双举着自己心脏的手变得毫无意义?怎么能让姐姐破碎的心灵再添伤痛?不能,不能让家族的荣光幻灭,不能让民族的希望破碎。所以,他必须微笑着面对诅咒,无声的负担所有的责任。但下一代呢?下一代又会怎样?
传闻没有说错,两位小公主确实秉承了两大部族王子的血脉。而他们的后代,或许就是可以全面发挥神器法力的最佳人选。所以,这份血脉绝不容许流失,皇家的血脉也将在族内得以传承……。
老外婆深情的讲述,让吟游诗人罗思提无数次落泪。在他的心里,简直有向这位老妇人顶礼膜拜的冲动。尽管她是如此平凡,如此的苍老。但那种看穿风云的沧桑与淡然,却每每震撼着诗人的灵魂。
当故事讲完时,小外孙开始哭闹了,外婆疼爱的抚慰着他。少顷,才笑着对诗人说:“我的小宝贝饿了,今天不能再给你说故事了。如果你感兴趣,可以去我家里,就在不远,前面左转就是。”
“前面有人家吗?那里只有阿尔布莱特的皇宫啊……!”诗人有些错愕,没能详细询问老妇人。当他清醒过来时。老妇人已经走得远了……。
木头在火焰中爆响,将古德里安族长的思绪从沉重的史诗中拉了回来。他苦笑着摇了摇头,叹息着自语道:“责任啊,是我们一生都放不下的债啊……!”
古德里安族长扔掉了最后一罐空酒坛,起身走出木屋。在他站起来的那一刻,他祥和的脸颊,再也没有丝毫感慨与颓唐。有的,只是有些淡然,却挥之不去的坦荡与洒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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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尔古在快速回复,他的身体似乎异于常人。即便狂魔大剑师的巅峰一击,也没有夺走他的生命。他的精力,似乎挥霍不尽。虎口谷数天的连续战斗,也没有一刻停息。他的智慧,浩瀚如海,如同汇聚了无数先贤的灵思。这一切,难道仅仅是因为前世不曾相忘的知识吗?
他不想深究,只是因为不愿意触及灵魂深处的隐痛。那个伤口太深刻,以至于两千年后,德尼罗家的后人们,仍然会感到刻骨铭心的刺痛。但现在,他必须要面对一些事情,也就是他关注的另一件事。
凯文陛下亲自来信,要他准备行装。在十日后,会同正在路上的摄政王科林殿下,一起赶往“帝国金盾之城”。
凯文亲王没有言明此行的目的,只是说,“按照阿尔布莱特皇室规定,王子的成年礼,必须经过金盾之城的长老们亲自印证。”
诺尔古早就知道这些规定,但这却并不是他所关心的。他关心的是宿命,是责任,是不能逃避的事实。而这些,现在正快速向他逼近,以至于他仿佛已经闻到了那丝危险的气味。他毫不怀疑,很多睿智的人们同样嗅到了危险。正如每日饮酒沉思的爷爷,时而阴郁,时而暴躁的父亲,以及极地的众位族长。
诺尔古很感谢古德里安族长做的一切,正如父亲留给他的信件中所说的一样。古德里安族长是一位睿智宽厚的长者。他的斗神之路之行,本来不必如此匆忙。但他还是去了,头也不回,便走进了凶险的试炼之地。为了什么呢?
他只是在为种族尽他的责任。在他的心里,这本是理所当然的义务。他必须帮助阿尔布莱特度过眼前的难关,这便会为他的同胞争取到最为重要的生存空间。尽管他的着眼点是自己的种族,但他的目的,却是尽力保全已经与之生死相依的帝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