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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时间的静默,让纷乱的思绪逐渐沉淀。如水无波,那几条拒绝沉淀的脉络开始越发清晰。一任它们在思想中自由舞蹈,只是凝神观照它们逶迤婉转的身形,倾听它们无声的讲述种种可能……。
结束思考的诺尔古心里清楚。那些漂浮在脑海中的线索,在神秘委婉的面纱下,潜藏着致命的杀机。而它们杀伤的对象,并不仅仅是他一人,一个国家、一个政权,乃至无数的国家和政权。因此可能付出的代价,将是一个时代也不能承受的巨大灾难!
心有所得的诺尔古,在结束与爷爷、父亲的商讨后,与极地各部族族长的商讨也持续了很长时间。当话题结束时,已是黄昏时分了。
诺尔古仍在沉默。他的脸部,犹如他化身的金刚力士一般刚硬。以至于让夕阳余晖的映照也显得无力而软弱。直到天空中云霞渐散,他才转过身来,缓步走到金树下。在低沉的咒语念诵中,彩色光芒轻轻浮出他的身体。
彩光仿佛天地的霓裳,飘舞着、翻卷着,在开合之间,展露出包裹着的奇特之物。
当彩光美丽的身影散去后,一个水晶骨架,静静地依靠在金树上。它的全身晶莹剔透,不但没有丝毫邪异之处。相反,却散发着神秘莫测的优雅光辉。每一个骨件,全部与人骨一般无二。而且不见任何人工镌刻的痕迹。
它本不属于这个世界,却出现的毫不突尤。而它的出现,则是对“鬼斧神工,浑然天成” 的最好注解。可惜的是,它完美到极致的身体上,竟然没有了头颅!
诺尔古挨着水晶人骨盘膝坐在金树下,缓缓闭上眼睛。在金树与星月的光辉照耀下,那具水晶人骨与诺尔古的影子重叠在一起,竟然仿佛一人!
他仍然需要思考,因为他所要面对的难题实在太多。而他身上所承载的希望和责任也太多了。帝国的前程命运,极地的无数种族,都是他不能回避的责任。因为他是神魔大预言中神子,是浩劫中唯一的希望。所以,他不能逃避,他只能前行。
为了这份责任,他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他倾尽了所有的心力打造出的水晶头骨,只是一个知识传播工具吗?答案是否定的。它还是一件终极武器,是他对抗末日浩劫的杀手锏。如果触动禁制,头骨和这具水晶骨架就会合为一体。那时,它就将展现出毁天灭地的无上威力! 而诺尔古需要付出的代价,将是生命与灵魂的陨灭,再不会有希冀,再不会有来生!!
“如果,天要杀我,我终将离去,但却不应走得无声,走的没有丝毫痕迹。如果,神魔不要我生,那我终将归于尘土,但却不应没有抗争,没有怒吼与咆哮。因为,我本是天造就的逆天之人,是神之子,是天之敌!”
在平静的背后,诺尔古破天改命的万丈豪情在无声的滋长,那种不可抑止的狂念,直似要炸裂他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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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斯卡尔做好了再次被人愚弄的准备,但结果却大出他的意料之外。圣德赛的官方机构,对他的到来给予了足够的重视,并在极短的时间内做出了正确判断。即便要经过极其繁琐的上报流程,圣德赛皇室的反应仍然可以用神速来形容。
圣德赛帝国十二亲王道格拉斯亲自接见,对谁都应该是个不小的荣耀了。更何况,他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叛乱王子。这不禁让玛斯卡尔心底涌起了踏足中原之后的第二次感动。让人意外的是,他的第一次感动,竟然是在圣奥尔德的领土上出现的。
邓肯早就知道玛斯卡尔的到来,但他并不想过问这件事情,因为那并非他的职责。不是怕引起他人非议,只是恪尽职守而已。从世俗的观念上来看,邓肯既是一位尽职的辅国重臣。同时,也是一个尽责的好丈夫。他更愿意将自己闲暇的时间用来陪伴他那两位妻子。
邓肯的妻子很年轻,美丽是她们镌刻在眼角眉梢的唯一标志。气质更是典雅尊贵,以至于你在面对她们的时候,会完全忽视她们的出身。但不可否认的是,在这个年代,身份仍然是人们不能回避的问题。而邓肯这两位妻子的出身不免惹人非议。
他毕竟是帝国的总参谋长,对全体国民都要起到表率作用。可他,却娶了两位最富盛名的歌舞姬。毫无疑问,这与权贵们的阶级观念形成了剧烈冲突。因此而引发的反响也快速传进克里斯蒂安陛下的耳朵。
可邓肯面对巨大的舆论压力却依然固我。这种态度,对于一个官员来讲,简直就是在自己的前途制造绊脚石。在当时那个时代,身为官员有很多特权。甚至包括欺压百姓,巧取豪夺。但就是不能触及上流社会的舆论。一旦你踏过了这条红线,也就代表你背叛了整个阶级。而这些人闲暇时的只言片语,都有可能影响一个人的命运。以邓肯的官场资历,本来是不可能做出这么傻的事情来的。他完全可以淡化这一事件。既可以金屋藏娇,又可以平息舆论。可事实却恰恰相反。
邓肯对此毫不理会,即便是皇帝陛下的劝谕,他的态度仍然坚定不移。最后,连克里斯蒂安陛下对于这位功高盖世的老臣也没有了办法!只是苦笑着对大臣们说道:“帝国曾经对总参谋长不公啊!现在他老了,寂寞了,我不能再剥夺他享受人生的权利了……!”
自从克里斯蒂安陛下说出了这一番话,便再也没有人敢在这件事情上做文章了。尽管背后的议论从来也没有一刻停息,但总参谋长依旧自行其道。
回顾邓肯的人生。任何人都可以断言,他绝非好色之人。不然,也不会空度了大好的青春时光,直到晚年,身边也不曾出现一个与之相伴的身影。但总参谋长知道感恩,且不能忘情。有些事情,他永远都记得,而且绝不会忘记。
当他在失意潦倒的时刻,谁曾顾念他这个已经日渐苍老的落魄之人?受尽冷眼的人潮里,谁又曾对他的背影有过些许怜惜?
没有,全天下的人都没有。或许,只有那两双在歌舞中犹自孤单的双眸,对他的背影似是牵挂、似是伤怀吧!
邓肯总是觉得这双眼睛很熟悉。但在当时的境况下,他无心去问。等到他官复原职开口问及时,所得到的答案,竟让这位面对千军万马犹自淡然的总参谋长潸然泪下。过后不久,他娶了她们,而且是堂堂正正的迎娶。他对婚礼的要求很“简单”,只需风光盛大四字而已。而且要有皇帝陛下和皇妃的亲自祝贺才行。结果,他做到了。总参谋长的婚礼,是圣奥尔德千年来最为盛大典礼。即便皇室与坎贝尔家也无法与之比肩!
婚后的邓肯,无论公务有多忙,都必须抽出时间来陪伴两位新夫人。微笑着看着她们舞蹈,看着她们的一颦一笑。这段时间,是总参谋长最不愿意被人打扰的时间。如同杰里科的午餐,从没人敢于破坏。即便是圣奥尔德皇帝和皇妃,也会尽量避免在这一刻打扰邓肯。可今天,这个举国上下都遵守的定律竟然被玛斯卡尔打破了。
“报告。”
“什么事?”被突如其来的报告打断了歌舞,总参谋长仍旧面无表情,但眉间的剑纹却深刻了起来。
“总参谋长阁下,有人求见。”
“无论是谁我都不见,再要见我,你就用你的刀回答他。”邓肯仍旧淡然,但言语间的坚决不容置疑。
“遵命。”
“等等,什么人想见我?”邓肯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叫回了已经反身的勤务官。
“一个叫玛斯卡尔的人,据说是北地一位叛逃的王子……。”
总参谋长略感惊讶,稍作思索后便站起身来道:“我知道了,请他到前厅,不要失了礼数,就说我去换件衣服隆重相迎。”
勤务官明显有些错愕。但疑问并不是他的职责,他只需要转达就可以了。所以他没有丝毫停留,便带着疑惑反身而去。
邓肯对他的两位妻子说道:“去把我的总参谋长礼服拿来,要那件佩戴绶带和帝国勋章的。”
邓肯的两位夫人也很惊讶。不同的是,她们可以询问。她们一边为邓肯穿衣,一边问道:“这玛斯卡尔只是个小国的叛乱王子,也值得你也这样重视?”
邓肯闻言微笑,轻轻摇头道:“这些事,你们女人不懂,我知道你们好奇,可惜我不能让他久等,等我回来再想你们解释,还有,你们今天就不要到前厅去招待客人了。”
邓肯的另一位夫人闻言道:“你从不避讳我们与人见面,连皇帝和皇妃我们都见过,怎么今天却不允许我们出入厅堂了?”
邓肯没有回答,只是对着镜子侧了侧身。打量少顷后,满意的点了点头。俯身捧起夫人的手放在嘴边轻吻,然后便微笑着走向前厅。
邓肯的政务极为繁忙,即便深夜,也不乏等待批阅的紧急公文。可今天,他却彻底给自己放了个假。不但推却了所有的公务,还在家里设置家宴盛情款待了玛斯卡尔。两人交谈甚欢,直至深夜。
当邓肯送走玛斯卡尔,返回内室的时候,时钟已经指向了子夜时分。
邓肯的两位夫人仍然没有休息,见到邓肯返回,便立刻为他更衣倒水。
“你今天看起来很怪,竟然为了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一反常态!”
已经身着便装的邓肯轻松的伸了个懒腰,微笑着道:“那玛斯卡尔现在确实是个小人物,但我可以打赌,这个人以后一定会有非凡的成就。”
一位夫人闻言笑着道:“我说您怎么这么紧张他,原来是为了帝国保留人才,可这种事情似乎也不归你管啊?”
“人才?呵呵呵……”邓肯闻言笑着反问,然后便接着说道:“国家用人,才能固然重要,但也正是这种人,一旦心怀二心,危害要远远大于普通人十倍甚至百倍。我早就在情报中对他有所了解,只是限于职权,对这种小事不便过问。但以我的分析,这人为人阴沉,心胸极为狭窄。以他的才具,他日成就一番事业是可以预见的。但却唯独不能让他在我国建功立业,因为以他的性格,一旦手握权柄,千万人的生命也不比一只蚂蚁更有价值,到时,帝国岂不是成了人间地狱。”
两位夫人闻言更加惊讶了,其中一人奇怪的问道:“既然不能用他,又何苦对他这么客气。我以前了解的权贵们,杀人放火也只在谈笑之间。他们只需要几句话,甚至一个眼神,就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倒霉了。可你倒好,对可能成为敌人的人也这么礼貌!”
邓肯闻言洒然轻笑,一边摇头,一边回答道:“这人或许该杀,但却不应该被我们所杀。阿尔布莱特勇士无数,要想杀他有怎么会等到今天。所以,他还能活着必定另有隐情。我们如果做了这件事情,岂不是替我们真正的敌人减少了麻烦。”
两位夫人闻言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少顷之后,其中一人又问道:“这种事情我想我是搞不清楚了。但你既然不想失礼,又为什么不让我们这两位女主人与他见面呢?你要知道,女主人招待客人可是起码的礼仪。”
邓肯闻言微笑着摇了摇头道:“我早就汇总了大量情报,知道阿尔布莱特三亲王的儿子是一位非常英俊的少年。可现在的玛斯卡尔,相貌却如同魔怪。你们女人藏不住事情,难保不会露出了厌恶或者嘲笑的神情。以他的性情,必定会记恨在心。一旦有了机会,就会把我们的全家都斩尽杀绝。你说我能冒这个险吗?”
两位夫人听到这番话,不禁打了个寒战。其中一人略带紧张的说道:“你不是开玩笑吧,竟然会有这样的人?再说,他也不可能打得过你。要是真的这样,不是自寻死路吗?”
邓肯坐到两位夫人中间,揽住她们的肩头,微笑着回答道:“他的为人,我应该不会判断失误。说到报复,不要说是我,即便连我的精英护卫他也未必能是对手。但人世无坦途,前路多艰辛。如果我再次被免去官职,那又将是怎样的情景呢?我这么对他,并不是怕他,而是敬他。不为了我的个人荣辱,只是为了帝国和我的家人能少些麻烦,同时,也为我们的敌人树立起更加强大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