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书包网辣文 > 玄幻小说 > 太乙天寰录 > 章节目录 第十八章 上 山中士划疆裂土
    华服公子见两人答应,点了点头,身子在空中一拧,往西飞去不远一个猛子落了下去,隐入林中。谢青阳和秀儿两人看准那地方不远,也不出剑,先将那母子二人用几句言语安抚好了,然后便齐齐举步,纵身闪去。只见两道影子刷地掠过不见,那猎户汉子看得心惊肉跳,口中一个劲“阿弥陀佛”的念个不停,一边回头跟娘道:“老天爷呀,今天是什么日子,竟然遇上这么多神仙。后来这两个可是好心的神仙,呆会回来一定问明了神祗尊号,放在家中常年供奉才是!”那老妇听了忙问两人长相,然后一会说是山里山神庙里的山神,一会说是山下东岳帝庙里的左右将军,一会又说是观音庵里的金童玉女,猜了个不亦乐乎,暂且不提。

    谢青阳和秀儿记得那林中之地,如风趋去,那陌生公子看起来并无恶意,谢青阳便也不去想他是谁,反正呆会自知。两人疾走,须臾越过一道石坎来到一处高地之上,透过密林望去,只见不远处便是林子边缘,那处地方也该便是那公子落脚之地了,于是放缓脚步,从容走了过去。

    来到林边,终于看清了外面的布置,却看得两人禁不住心中巨跳。只见那林子边缘乃是一块方圆百步的大石台,如今上面的积雪尽被打扫干净,露出了下面青黑色石头来。石台尽头靠山壁的地方却有一山洞,不住有人进出似在打扫,那洞口出两块大石崛起,恍如门卫一般,但最令人震惊的却是,那石头上各自拴了两个庞然大物!

    左边石上用铁链拴着一只一丈多高、铁喙金睛、遍身青羽的长尾巨鸟;右边石上则拴着一只个头稍微小些,头顶彩翎,爪踏红云的红羽神鸟,状如孔雀般,只是神情高傲,连眼睛都眯了起来。这两只神鸟身周玄光闪耀,照得连周围景物都有些模糊了,看起来竟似乎和传说中的赤鸾青鸾有几分相像,顿时吸引了两人所有的目光,以至于其他事物险些都看不在眼内了。忽听一声朗笑响在耳中,这才惊醒,挪开了目光。

    那华服公子锦袍玉带站在远处,边上却是个悬崖,似乎正在观景。他身后跟着个捧剑小童还有两名随侍,与那一众忙碌的人离得甚远,正在遥遥向着两人招手。谢青阳一看,举步就要过去。

    正在此时,眼前忽地人影一闪,一名黑衫老者眼中厉芒四射,幽魂一样毫无征兆,刷地出现在了两人面前。两人顿时都吓了一跳,齐齐一退一步,忙作势防备。

    “博叔,这些是我的朋友,不必阻拦。”那公子口气忽地变得有些不悦,严声道。

    老者眼中精光不减,面无表情哼了一声,移身稍稍做了“请”的样子,随后转身,当先向着那崖边走去。谢青阳和秀儿对视一眼,也只好举步跟了上去。

    不几步来到崖边,只见那崖下面丛林山谷俱是银装素裹的一片,从高望去,当真有着几分气势,却听那老者高声道:“启禀公子,那三个鼠辈已被老朽击毙,如今人头在此。”说罢将袖子一抛,三颗人头滴溜溜滚出,在地上乱转了两圈,停在了众人脚下。秀儿一见柳眉轻皱,忙别过了脸去。谢青阳却清楚地看见,那三张熟悉的脸孔,正是方才三个强要霸占民屋的道士,如今却都只剩下个脑袋,表情也都永远凝固在那惊恐的一刹那间。

    公子转过身来,不悦道:“我叫你捉他们回来,你怎么把他们给杀了?”

    老者躬身,仍是面无表情道:“鼠辈实在太弱,竟都禁不得老朽一击,况且这三人拿来也是麻烦,不若就这么除去,倒也干净。”

    公子瞧了瞧他,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唉……也好。那你就先把这几颗头处理了,下去吧。”

    “是,不过公子,老朽还有句话想说。”

    “嗯?”那公子一疑。

    “此次前来眠山,为的是族中大业,还望公子以大局为重,眼睛要放亮些。”说罢,他有意无意地瞥了瞥身后的谢青阳二人。

    “哈,博叔,”公子忽然一笑,似乎有些不屑地道:“我知道你是老爷子倚重的人,此次前来眠山,我也只不过是个幌子,真正主事的还是你。不过这样正巧我也乐得清闲,你放心,我只不过想见识见识天下英雄罢了,有您老坐镇在此,又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不敢。”那博叔淡淡吐出两字,脸上波澜不惊,这才转身离去,露出了身后的两人。

    听了这几句话,明眼人都知这两人只见有所矛盾,这一下面对那公子,秀儿不禁觉得有些尴尬起来,可偷眼一瞧谢青阳,他却根压根就什么也没听见似的,面上浮起笑容殷勤问好,一丝异色也无。只听他大方道:“得兄台相请,我两人不胜荣幸。在下谢青阳,同师妹曹梦秀,还不知这位兄台尊号是?”

    那公子给外人看到他们内中不和,本来也有些尴尬,这一下见谢青阳丝毫不见怪,心里对他们又有了几分好感,微笑道:“不敢,小姓公孙,单字为阳。此回还是初次出门见识天下,结果甫临此地便见到二位大显身手……”他还在说着,却看见两人脸上忽地异色大现,谢青阳还好些,秀儿却早已瞪大了眼睛,嘴巴张得就算把家传的火灵金丹整瓶塞下去也没问题。公孙阳不禁听了下来,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愣道:“有什么不对么?”

    “你就是公孙阳?公孙世家公孙阳?传说的应劫三少之首那个公孙阳?”秀儿抢先开口,一连串问题已经抛了出来。

    公孙阳听了这话,才明白两人为什么惊异,却有些腼腆答道:“正是在下。想不到这个什么名头传的这么快、这么远,老祖宗说虚名累人,嘿,看来果然不假。”

    谢青阳看着眼前这位公子,方面大耳,虎背熊腰,身着华丽锦袍,人却无一丝骄矜之气,只让人觉得平易近人,心中不由便赞了三分,暗道这比自己那“师兄”沈开玉可强了不知多少倍去,不由得已生出了结交之心。可不想公孙阳接着一句,却险些让他说不出话来。公孙阳道:“方才在那边见到两位御剑之术,剑气正大,变化多端,必为正道名门,却不知道谢曹二位道友出身何派,可否说来一听?”

    “这……”两人顿时迟疑起来,他们自觉着碧落剑派已是蒙羞之名,哪有脸再提起?谢青阳摇了摇头,叹气道:“师门多行不义,几乎无脸再提。公孙兄既然问起,实不相瞒,我二人乃是碧落剑派门下。”说罢双眉微皱,面上已是颇有愧色。

    “哦?”公孙阳听来,却没有他们想像中的鄙夷之色,而只是微露笑容,欣然道:“在下虽见识短浅,从来一味坐井观天,却也曾听闻碧落派最近依附云宫,力压北溟剑派,如今俨然已是剑盟之首。两位虽出碧落,听话语却似对碧落有所非议,不知却是为何?”

    谢青阳惊讶于他不轻视自己,暗道难道他真的什么也不清楚,抑或是本身也是个蛇蝎之辈?嘴上说道:“这个,却是说来话长了……”

    “不急!”公孙阳笑道,“才到此间不久,没有招待之处,两位便在此处略坐,作促膝一谈如何?”说着挥手示意,便见随身侍者躬腰走上前来。

    那侍者上前往袖内一掏,便掏出张锦垫来,将旁边石头扫了扫铺了上去,片刻之间弄好三处,却权当作三处座位了。公孙阳笑着示意,当先坐了上去,谢曹二人也不推辞,便也坐在了旁边。公孙阳又命上茶,却见另一侍者随手掏向袖内,出来时便已是端了一杯香茗,尚有热气飞腾,分明是才泡好不久,上前敬上。二人修行日久,自然识得法术,却知这绝不是幻术,而是道家挪移之法,那分明就是在别处弄好的茶再隔空取了过来的。两人有些惊讶随便一个小厮也有这等本领,心中对公孙世家的实力不禁又高估了一些。

    三人坐定品茶,放开谈去,良久之后,诸多事情才一一说明。只听公孙阳道:“久闻碧落七子里暴雨剑紫虚最是仁厚长者,如今却被紫修等人架空,已少见于江湖了;还有晴雪剑陆前辈,不见天日十余年,原来还有这等隐秘。想不到两位竟是他们的高足,在下实在失敬。幸好方才记得先父教导,未曾仅以出身相貌评人,否则若得罪了你们,可不就是冤枉好人了!”说完望向两人,三人目光相碰,都禁不住会心一笑,爽朗的笑声顿时飞跃了起来。笑完之后,公孙阳又道:“本来那西边数处峰头,便已都是云宫的势力范围了,想必碧落派不久也便会到来,或许就会在那边安营。你们这样偷跑出来,无事就莫要往那边去了吧。”

    “势力范围?”谢青阳皱眉问道。

    “不错。你看那西边一大片山脉,都已经被云宫势力占了去;东边那几座是上清道和南海端木家的占了,想必是殷太冲的势力;北边几座却是玄天宗的地盘。还有好些山头不知给多少大小杂派占了,你莫看这山如此之广,可没几座不是没主的哩。我们比你们早来了一两天,今天才寻到这山洞要做大营,那几个阴风洞的想是还不知此处是我公孙家的地方,这才来乱寻的。早知如此,就该划下标记才是。”

    “我的天,想不到竟然这么复杂!”秀儿讶道,“阴风洞不是归了云界仙宫的吗?仙宫现在力捧沈开玉,他们怎么还敢私自来此?”

    “傻丫头。”谢青阳笑道,“云宫捧那沈开玉,只不过因他有个虚名罢了,却不是就一定向着他的。譬如说是公孙兄夺了宝去,那他那虚名立刻就没有了,假如说公孙兄也是云宫那边的,那时谁还理他沈开玉去?所以只要前面作得隐秘,一旦得了宝物,实至名归,云宫也只有照捧,绝没有打压的道理。这样一来,云宫那边暗藏小算盘的人,只怕也不会少了啊。”

    公孙阳闻言眼睛一亮,捧茶道:“谢贤弟高见,真是洞若观火。我就以茶代酒,先敬你一杯。”三人一笑,抬头将茶一饮而尽。

    谢青阳道:“我如今担心的倒不是这件事情。公孙兄方才说,玄天宗也在这里圈地为营了?此事本就是通天真人他老人家所倡,据说也是要待真正的应劫之人出世。怎么玄天宗自己倒插了一脚进来了?”

    公孙阳叹了口气,笑着道:“通天真人他老人家自不会将自己门下搅进来夺宝,不过他老人家不理世事久矣,门下之人如何所为,只怕他也不并知道吧。天地至宝,哪个不想得到,何况还有那应劫之名呢。其实这许多虚名,争来作甚?”

    “唉,听起来这里面可真不是那么简单呢,我说公孙大哥,”秀儿皱眉道,“只怕你这取宝之路也不会平坦吧?”

    公孙阳苦笑了下,不由得叹道:“我本是公孙家里一介无名小卒,谁知不知哪里横飞出个什么箴言来,搅得我想安静也静不下来。若不是族主严命,我哪想到要来这里?真希望可以和你们一样,没事在旁边看看热闹啊……”说罢将双手摊开,呆呆望着。两人一看,却见那一手为“乾”,一手为“天”,两个玄纹清晰印在手心之上。

    “哈哈哈,既然公孙兄如此旷达,又想那些则甚?当此之时,不如学学我们,有热闹看便看嘛!”谢青阳笑道。

    “哈哈,不错。”公孙阳笑答道,“公孙阳也是重情好义之人,那猎户处见二位宁可得罪云宫也要出头,便一心要结交你们了。这番谈话下来,更令我心怀畅快。可惜现在无琴在手,否则,非要献丑为你们抚奏一曲不可!”

    “公孙兄也是爱琴之人?”谢青阳奇道。

    “不错,这琴为我此生第三看重之物,断不可无的,这次走的仓促不曾带得,已经后悔死我了!”

    “这样的话,我们倒有一位人物,非要介绍给你不可了。”秀儿看了看谢青阳,微笑着说。

    “哦?是谁?”公孙阳话刚出口,却见方才那博叔轻若飞烟般闪了过来,到了身边站定,低声对他道:“禀公子,落霞秦家和蜀中宋家传书已到,说是明后日必到,请我们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