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不忍心伤害徐天海,心存美好的人,为什么非要告诉他现实的污浊。安小雅没办法从自己的嘴里说出那样的话,没办法亲手把徐天海美好的记忆全部扼杀,该怎么说呢,告诉他曾经他单纯无邪的小丫头已经是个很脏的女人,是一个为了钱连初夜都可以出卖,甚至一直到现在都还被人包养的女人吗。
“为什么啊?”徐天海被安小雅的话给弄得有些摸不到头脑,前后看起来明明不像是在说同一件事。
是啊,为什么呢,安小雅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她的脑子里也是一片混乱,想要说的话都堵在喉咙里。
“我知道了,我这样做是不是给你压力了?”徐天海恍然大悟般点点头,“我对你太好,让你感受到很大的压力,而你又不是那么早就想结婚或者稳定下来,是不是?”
安小雅沉默不语,抬头看了徐天海一眼,这让他更加相信自己的猜测,露出一个鼓励她的笑容来:“其实小雅你完全不用担心这些的,我喜欢你,我对你好,都是我的事儿而已,你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啊。”
安小雅的眼睛有些酸涩,她很想一边哭着一边发泄自己的感情大喊出来,她怎么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呢,她又不是神,也会心疼也会难过,就是做不到熟视无睹。
“我就知道你这小丫头心思细,从小就是这样,爱想多,还喜欢憋在心里不说出来,让人担心。”徐天海宠溺的揉了揉安小雅的脑袋,语气里没有半点的责怪。“你放心了小丫头,我做出保证,绝对没有让你为难的意思,你不要把我对你的好理解成男女关系的那种不就好了嘛,就算看在你叫我一声小海哥的份儿上,我这个做哥哥的也必须对你这个妹妹好啊是不是。”
安小雅已经确信,敏感如徐天海,肯定看得出来自己今天对他有些抵触了,猜到她是不好意思拒绝才说出刚才那番话,安小雅的心在呐喊,不是这样的,笨蛋徐天海,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
“好了小雅,笑一个好不好,我不喜欢你流眼泪的样子,早知道这样会让你不开心,我一定会什么都不说了。”徐天海收起开玩笑的语气,正色道,“小雅,你是自由的,你可以完全跟着你的感情走,没有人会强迫你为难你知道吗,包括我都没有这个权利,我只是会一直在这儿等着你,等你什么时候想结婚了,想过安稳的日子,只要你回头,就会看见我一直站在原地从未离开过。”
安小雅眨了眨眼睛,强忍住泪水。见安小雅还是一句话也不说,徐天海有些着急了:“你看看我现在连话都不会说了,我刚才那样说也不合适,嗯,我不应该那么说的,这样吧小雅,我也不想结婚,说实话我觉得现在我们都年轻,趁着年轻多做点我们想做的事儿多好不是吗,我就想和你好好地谈一场恋爱,什么也不考虑,放心大胆的去爱,等我忙完了,带你去玩儿好玩儿的吃好吃的,想你的时候就能见见你,这样我就心满意足了。”
说完徐天海还用力的笑了笑,那笑容比窗外的阳光都要刺眼,安小雅不忍心再看着他的眼睛,低下了头。
如果徐天海不对她这么好,也许还不会觉得如此为难,可是为什么非要这么好,包容她宽容她,想她所想,体贴入微,安小雅从来不觉得自己竟然如此幸运能遇到徐天海这样的人。
越是这样,安小雅觉得越有必要把话说清楚了,抬起头看着徐天海的时候,说出来的话显得那么软弱无力:“小海,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你对我好,你对我的爱情,我都知道不用你再解释,而且我从来不曾怀疑,可是你知道吗,小海,这不是以前了,也许你还是那个小海不曾变过,我却永远不可能再是以前的那个安小雅了。”
这次沉默的轮到了徐天海,他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安小雅的话,她颤抖的声音已经告诉他,这是她鼓起很大的勇气才说出来的话,不管好坏,他都要认真的听下去。
“你知道吗小海,我一直是个自以为坦荡的人,做了什么事自己承担后果绝无怨言,可是现在我有了唯一让我后悔的事儿,如果我没有那么做,我现在肯定会放下一切跟你回家,待在你身边一辈子,可是——”安小雅顿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绕弯子没有用,不如直接说重点好了。“可是小海,我是个不干净的女人,我觉得我不配,你懂吗,我是一个残缺的躯体,可是你却那么优秀那么美好,如果这样我还非要拖你的后腿不肯松手,我真的是十恶不赦的大罪人了,我自己都不会放过自己。”
安小雅没有喘息说完了这一段话,像被人抽走了力气一样浑身发软,大脑缺氧一样出现短暂的晕眩。
徐天海很平静的听完安小雅的话,没有露出安小雅想象中很震惊或者很厌恶的表情,相反他的表情,平淡的有些出乎安小雅的预料。
其实徐天海早就该想到才对,之前在夜巴黎碰到安小雅这件事也和她刚才说的那番话联系起来了,果然当初他的猜测没有错,可是他发现的太晚,如果早一点明白的话,现在也不会让安小雅吃了那么多苦。
是为生活所迫吧,徐天海第一时间想到这个理由。安叔叔的身体很不好,平时必须要靠吃药来维持生活,徐天海没有那么早发现倪端也是因为如此,那段时间他为了多看几眼安小雅,精彩去安家帮帮忙什么的,那时候安叔叔吃的药还很正常,后来安小雅去了市之后,他往安家去的次数越来越频繁。
去的多了徐天海发现,安叔叔吃的药是越来越贵了,有些徐天海只是听说过还是第一次见到真的。尤其是后来那次安叔叔突然犯病,还被送进了当地最高档豪华的一间医院,徐天海就有些想不通了,就算安小雅现在的工资很高,也不至于这么奢侈吧。
安爸爸很相信自己的女儿,所以对安小雅那些谎言深信不疑,但是徐天海就没有那么容易相信了,安小雅的谎言简直漏洞百出,很多疑问徐天海都想找个机会向安小雅问清楚,可是想到她也许有自己的难处,就忍住了没问。
这么艰苦的条件下,还要把最好的都给爸爸,可以想象安小雅生活的有多辛苦,这样想想,安小雅也不是没有去当酒吧女的可能性。
徐天海的孝顺是出了名的,所以他很能理解安小雅对自己爸爸的爱,那种为了亲人能过的好不顾一切的牺牲。
人都有被逼无奈走投无路的时候,毕竟安小雅只是一个弱女子能力有限,能够挣钱给父亲治病,做到这一点就很不错了,安叔叔总是突然犯病,谁也想不到什么时候需要多少钱。徐天海深信如果为了救安叔叔一命安小雅可以眼也不眨的牺牲自己。
徐天海猛然间想起以前曾经在报纸上看过一个报道,他当时深受感动印象也很深刻,现在,他很想把这个故事也讲个安小雅听。
新闻说的是一个山村支教的老师,在山区支教的时候很希望帮助那些孩子,希望能让他们都接受教育改变命运,可是因为没钱她只能干着急,后来她想过去找各种工作,可是一听说她做的时间不长就都拒绝她了,没办法啊她只能去夜店酒吧这种地方当出台小姐,可以挣很多钱,她总是做一段时间就重新回到学校,把所有挣来的钱一分不剩全部用到山区的教育上,看着孩子们能够健康成长,她就觉得什么都值了。
后来她是意外,死在一位变态的男人手中,死的时候她嘴里还念叨着山区里等着她回去的那些孩子。那个女孩也不过是个刚刚毕业的大学生,在家人的眼里也是个孩子啊。她选择不顾家人的反对,只身来到偏僻的山区支教,不怕苦不怕累,每次当她给学校捐钱的时候,当地的人都以为她家里会很有钱,还是在她死了之后,家人替她收拾遗物发现了她的笔记,才知道她过着怎样不为人知的生活。
记得报纸上写着女孩下葬那天,天空灰蒙蒙的下着雨,整个学校的人都在为她流泪。徐天海看到这篇新闻的时候还很年轻,当时被报道里这位女孩的无私深深震撼到了。
虽然挣钱的门路有很多,可是如果不是被逼无奈,谁会选择走上这条路呢,如果拒绝她的那些老板能给她一个机会,她又怎么会选择这个最无奈的工作呢。
徐天海记得最深的就是当时一个记者给这位女孩的评价,把最脏的钱,用在最干净的地方。
一个人,只要你的灵魂是干净的,就没有什么能够污染你。至少比那些表面上装的很清高,实际上内心肮脏的人要好多了。
安小雅呢,如果能够有人帮帮她,如果医药费能够不那么贵,安小雅又怎么会变成这样呢。徐天海和她一起长大,比任何人都了解安小雅的个性,这个世界上安叔叔是她唯一的软肋,为了安叔叔连命都可以不要,被逼做自己不喜欢的事儿,这么辛苦,徐天海除了心疼还是心疼,怎么会怪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