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着血手帕上残余的气息,闫琪尔一路没有丝毫停歇,直赶到地处凡世中一处小作坊,对血腥味很是敏感的女孩察觉到此地的不寻常,于是掠到半空,打算先找到踏雪再做其他打算。
可她接下来看到的所有,彻底颠覆了她对这世界全部美好的想象:
三五个精壮男子,身边堆放着一排排的铁笼,里面皆关着类似狐狸、浣熊、紫貂的小动物。
只见他们随意伸手从笼中抓出一只狐狸或紫貂,然后狠命的摔在地上,反复几次后,让它们失去了反抗能力,接着抬手便是四刀,齐刷刷割掉已经摔晕了的小家伙的四只爪子,可怜它们,还是活着的,被割掉身体的一部分,却没有力气抗争,只是疼的抽搐。
在之后,便是被挂在铁钩上,活生生的扒掉皮毛,身体被丢弃垃圾堆中。
直到皮毛与身体完全分离,那些小家伙也还未完全死去,甚至有些还努力的抬起头看着自己血肉模糊的身体,目光游移,去寻找已经被扒掉的皮毛。
闫琪尔俯视着那些男子熟练的动作,还有一具具还在喘息的尸体,突然心痛起来。这几年身处魔窟,为了防止难以自控,酿成更大的灾祸,她不得不吸食鲜血。
因为体质的关系,实在万不得已,所以不得不从。可就算如此,她也是适可而止,只要能够抑制身体中潜藏的欲望,不致难控发狂,向来不会贪求。
而且也曾与司徒护商量,虽然人血是有助增长修为的灵药,不过她不需要,魔族人也只需能够维持正常生计便好,一来不会扰乱三界秩序,能过得太平日子,二来也让自己能够减轻些罪恶感。
这两天司徒护受伤卧床,她担当起带领族人捕猎的责任,每一次也都是速战速决,一招封喉。并不是为了炫耀自己灵力高超,而是既然已经涂害生灵,那么让它们死得痛快干脆,也不失为另一种形式的善意。
她以为人同此心,却到底还是自己想得简单,正如那人面无表情,语言冰冷:“天真的丫头,究竟何时才能意识到人性贪婪,人心险恶?”
本是为了踏雪而来,当下则更不能袖手旁观,遂从天而降,挥手便是一道流光。
男人们被突如其来的冲力的震倒在地,反应过来时,只见面前站着一个红衣银发的人,戴着面具,手中抱着的是从他们手中抢下还未来得及残害的小狐狸。
“你丫谁啊?染个银色头发了不起啊。”似乎是这里说的算的先行爬起来叫嚷。
闫琪尔目不斜视,声音空灵:“本座倒是要问问你们是什么人,为何做这残忍之事。”
“呵,本座?仙侠电影看多了吧,快滚,否则老子对你不客气。”那男人对看似单薄伶仃的闫姑娘没有半分惧意,只认为她是不知哪里来的古装爱好者。
“不客气?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对谁不客气。”
一句话余音未落,闫琪尔已经到了那人身前,没有遮掩的血色瞳仁红光大盛,
昭示着她已隐忍到了极限,她从未像今日这般愤怒过,甚至有种直接杀之而后快的冲动。
五指捏上对方的脖颈,只要稍一用力,便是颈骨碎裂,回天乏术,声音低沉,唇角微挑:“告诉我,本座的踏雪在哪里?”
本来满脸不屑的男人没想到会真的碰上硬茬,顿时眼中充盈了恐惧,哆嗦着,囫囵不清:“什么?什么踏雪?我不知道啊,我真的不知道。”
闫琪尔自怀中掏出断爪,语气越发阴狠:“你不要告诉我你已经杀了她!”
“不是,不,你真的误会了,我这每天处理很多这个,这个东西,真的不知道你说的,是,是哪一只啊?”
其他人见此情状,也是坐在一边不敢妄动,生怕被波及。闫琪尔几度眯眼,突然察觉周遭气息有变,想要放手时,却听到来自不远处的一声洪钟般的大喝,
“魔头,勿要滥杀无辜,还不束手就擒。”
紧接着,大批天兵涌现,将不大的作坊团团包围,小动物们受不得来自外界强大气息,纷纷在笼子中开始杂乱无章的奔逃嚎叫。
闫琪尔放开掐着那男人脖子的手,冷着目光环视周遭,队列整齐,来势汹汹,分明是早就安排好的。
心头渐渐冰凉起来,莫不是真如那位所说,君炀知道了她的身份,作为未来的帝君,所以不能容许她这样的威胁存在,这才设计诱捕吗?
虽然作此想法,她表面上还是维持正常的语气,不愿事情闹得太大,不好收场:“这位统领,我来此是寻找故友,并非肆意滋事,诸位是否误会了。”
“呵,魔君大人说得轻巧,这里就是肉体凡胎,身哪里会有您的故友。”天将统领似乎早就料到闫琪尔会有此一问,所以答案准备的十分充分且回答流利。
几个已经被吓傻的男人听了天将的话,身体越发抖动的厉害什么?魔,魔君?”
“尔等不要害怕,我乃天宫神族,会保护你们的安全不受侵害。”身材魁梧,银甲铜盔的统领高声说道。
不过一会功夫,又是差点栽在魔君手里,又是被神族的人营救,那几人只觉自己仿若梦中,不知是福是祸。
闫琪尔回味着那天将的话,猛然反应过来,踏雪已非凡物,早已是位列仙班的上仙,怎么会被几个凡人残害,是她一世情急,忘了思虑其中奥妙,这才中了圈套。
现在就要看这些人想要做到什么地步,是抓捕关押,还是至死方休?
“魔君大人没什么好说的了吧,是您束手就擒呢,还是跟我手下的精兵较量较量?”
闫姑娘冷哼一声,双拳攥紧,被面具遮盖住的右眼闪过狠色,冷淡了神情:“既然来了,本座若不陪你们好好玩玩,岂不是对不起幕后之人这一番设计安排?”
“来呀,拿下。”天将统领向着身边兵将微微点头,猛地一挥手,带着几个凡人男子后退数步,观战的姿态。
包围圈渐渐缩小,天兵手中的兵器在日光下闪烁着骇人的寒光。
闫琪尔眼角余光淡淡扫过四周,不慌不忙的模样,以足尖点地,腾空而起。白玉萧在掌心几经翻转,牢牢握住,迅速向下一打,红光耀目,最内层的天兵便倒下大半。
天将统领望着这一幕,瞳孔紧缩了下,暗道这人的确厉害,好在此番带的人多,再不济便用车轮战,就不信这位魔君永远没有疲惫的时候。
闫琪尔落回地面,以未央萧作为武器和格挡,身形轻盈灵活的周旋于训练有素的天兵包围圈中。
她处处留情,没有杀招,只是让对方暂时失去战斗能力,可前仆后继的天兵却刀刀致命,丝毫不留情面余地。
眼见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闫琪尔始终没有疲累之相,倒是天兵大批大批的倒在地上,几乎快摞成小山。天兵统领这才着急起来,双眼微眯,手伸到腰间,摸到硬邦邦的一物,出发前天后龙玥曾经告诉他,
“那魔君身负无妄诡力,恐怕不是人多势众就能够拿下的,你现在去王子殿下处取来弑魔刃,必要时可一举将其击杀,无需活口。”
如是想着,天将统领打定了主意,正要抽出弑魔刃冲上前,握剑的手却被另一只手有力的按下,暗道是哪个不长眼的,回头正要骂人,却看到君炀负手立于后方,眼中已经带上不豫的神色。
“王,王子殿下。”再无骄傲威风的姿态,慌忙作揖,冷汗如雨,弑魔刃是他偷取,不知会是什么后果。
“我的剑怎么在你这?”少年从对方腰间抽走弑魔刃,冷冷开口。
天将统领这下彻底没了底气,结结巴巴:“殿下,我,我......”
“罢了,回去再说。”君炀随口一句,抬眼看向前方,红影在包围圈中周旋,白萧舞动,所过之处必有天兵倒地难起。
蓦地,少年皱了眉,高声喊出:“闫琪尔,停手吧!”
这一声高喊让场内所有人都住了手,天兵们纷纷揉着酸疼的手臂或是肚腹退到君炀身边。
场地中央只剩下闫琪尔,身边不远处还堆放着一具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其中有些身体还有起伏,分明还是活着的。而她一身红衣立于其中,很是诡异的画面。
“闫琪尔,停手吧。”
君炀的语气中泛着清冽,长身玉立,神情淡漠,身后簇拥着那群杀气腾腾的天兵。
一别经年,这还是第一次正式的面对面,他还是当初的模样,冷静,淡然,王者气势,不怒自威,只有她再回不去最初。
也只有她,微笑着在岁月流失中慢慢的毁掉自己。
闫琪尔望着少年手中紧握着的弑魔刃,她记得他说过那东西主凶,尤其是魔族,若挨上一下伤口便难以愈合,就算好了,也会落下极丑陋的疤。
所以他今天是来杀她的吗?正如司徒护说的,天兵的行动整齐有序,是有人安排好的。
那安排的人是君炀?是她的炀哥哥?
:凌晨到家的我来补上章节,么么哒,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