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宫思政殿,君炀自龙庭出来一路信步及此,天和不在殿中,盘桓鎏金铜柱上的四大神兽,依旧狰狞,令人感到压抑。
白衣圣侍煜捧着一摞奏疏走进殿中,看到静立的少年,颔首微笑道:“王子殿下,君上有事不在,您有什么事吗?”
“这是新的奏疏吗?”君炀回身看到煜捧着的一大摞物什,淡然开口。
“是的,刚刚呈上来的。”
少年点点头,指了指书案:“好,我来批阅吧。”
“君上吩咐了,王子殿下遭逢大劫,现在修养身体为首要,天宫近日风平浪静,王子殿下无须劳心。”煜上前一边将奏疏放在书案上整理好,一边笑着跟少年解释。
“好吧。”君炀有些无奈,身为男儿,哪有这么娇弱,不过是天和小题大做罢了,然而心中感念父亲疼惜之情,遂也不再拒绝:“不知近日三界中可还安宁?”
煜摇摇头,暗笑这少年向来勤于政事,到底无法完全放下,修养自身,于是便也不隐瞒什么:“没有特别的,不过魔族有了新君,人称艷雒公子。”
“艷雒吗?我知道了。”君炀暗暗轻叹,谈及这个问题一半是身为神族王子是对三界的关心,还有一半则是他的私心,他想要旁敲侧击的打探闫琪尔离开天宫是否去了别处?
可是,得到的答案并非他想要,“艷雒公子”着实一个陌生的名字。
独自回到仪瀛宫,明明飞檐亭角,雕栏画栋,与往日皆是一般,可君炀总觉得少了些什么,脚步不由自主的像梅英轩迈进。
梅花纷纷而落,小院整洁干净,空气中似乎还弥漫着泥土的清香芬芳。少年负手而立,遥望着正殿方向,好像那里会突然出现一个爱穿红衣的女孩,会跑到他面前,仰起头笑容明媚的一声:“炀哥哥。”
身后传来脚步声,似乎来人不少,君炀转身,看到龙芯与带着几个侍女笑着走进梅英轩。少女看到站在院中的君炀,先是一愣,继而再度绽开笑意,行了万福:“芯儿见过王子殿下。”
“你,到这来,何事?”少年沉声,神色态度不咸不淡。
龙芯红唇上扬,自信而得意:“王子殿下此番遭劫,身体有损,芯儿实在不放心,君上已经亲口允婚,所以芯儿有责任照顾殿下。我已禀明天后娘娘,即日起入住梅英轩,方便照顾。”
少年皱眉,还没等说话,便有一团白色影子自殿中窜出,在离龙芯不远的地方停下,龇牙咧嘴,发出低低的嘶吼。
龙芯见是闫琪尔未曾带走的白狐踏雪,顿时眼中神色一凛,可在君炀面前,她还是有必要维持她和蔼可亲的形象,否则怎堪母仪天下?
于是少女推开身边侍女,上前几步蹲在小狐狸身前,笑得和煦春风一般,伸出素白纤长的手:“你叫踏雪吧?尔尔走了,你自己在这是不是很寂寞啊,不如我搬到这来与你作伴好不好?”
、天各一方(二)
毛团儿黑黢黢的眼睛盯着她,脑海中闪现昨日被威胁时的场景,那个时候这女子可不是这个表情,
她踏雪是答应了闫琪尔留在这,也碍于威胁不能讲出真相,可这宫殿永远是闫姑娘所有,任何人不得侵犯,更何况是这个工于心计的人!
于是,在龙芯还是满面春风,笑意盈盈的演着独角戏,踏雪便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张口便咬上了少女的手背。
瞬间一声惨呼,龙芯站起,再无心继续她的温情戏码,湛蓝明眸中满是怒火熊熊,沉声对愣在一旁的侍女道:“把这狐精给本小姐丢出去。”
侍女们得令,迅速朝踏雪围拢过去,个个面有狠色,似乎要将小狐狸生吞活剥。
君炀半天不曾做声,此刻却突然开口:“都给我住手。”
侍女们闻言不敢再动,纷纷转头看向龙芯,不知该听谁的好。
龙芯先是惊诧,继而转念一想自己是来挪宫的,总不好做得太过,遂低垂了眉眼,很是委屈挥手让侍女退下,自己走到君炀面前捂着被咬的手颔首:“王子殿下,我......”
“一只畜生,何必跟她一般见识?”少年背对着踏雪,说出的话淡然清冷,没有一丝情绪掺杂。
踏雪望着站在一处极为般配的少年少女,瞬间想起那个不得不离宫远行的姑娘,心中大悲,呜呜了两声,便转身冲进主殿。
龙芯侧目看到消失在殿门口的白影,眸中顿时有嫌恶浮现,不过转瞬即逝,继续对着君炀喑哑了语气:“不好意思,刚才是我一时激动,让殿下见笑了。只是我即将搬入这里,踏雪好像不太喜欢我,这可如何是好?”
“我身体已无大碍,你无需移宫。”仍旧是淡淡的语气,让人无法得知他当下心中所想。
少女仰面,越发楚楚可怜且带上一丝娇羞:“殿下,你我已有婚约,难道不需要多培养些感情吗?”
君炀目光不在龙芯身上,而是落在空寂的殿阁中,似乎某处还停留着那姑娘的气息,于是心中越发黯然:“仪瀛宫殿阁无数,你若想留下,我会另择住处给你。”
龙芯瞬间被这话噎住,心中顿时有了计较,
难不成你还在等她归来吗?就算她离开了,你也放不下吗?
即便已经猜到结果,可她还是要问出来,万事一定要求个明明白白,她向来不是个会自欺欺人的人:“梅英轩和清音阁可是仪瀛宫仅次麟趾殿最大的两所偏殿,清音阁夕颜公主住着,这里总不好空着吧?”
“这里是闫琪尔的寝宫,有朝一日她回来,总不能无处可歇。”
果然是这样,还抱着她能回来的希望,她龙芯究竟被他置于何地?明明他们才是有婚约,被诸神看好的一对。
“琪尔公主不会回来了。”少女心中不忿,一不小心说出实情。
“为何?”君炀定定的看向龙芯,眸中有怀疑的成分,她说的太过肯定,让人不得不多联想什么。
、天各一方(三)
龙芯意识到自己一时冲动,险些说漏了嘴,遂赶忙打圆场:“没有,蝶公主思女心切,向来不会放殿下再回来。”
解释得很是牵强,少女暗暗抹去手心中的汗水,面上竭力维持平和的笑意。
君炀心思不在此处,自然没发觉什么,不过被她提醒,想起凡世中的闫家,或许在那里还能够再见到她。
这样想着,少年抬步便走,丝毫没有顾忌龙芯的意思。少女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他不声不响的就走,只留她一人风中凌乱,顿时心中翻涌波涛。
等了片刻,龙芯紧跟几步,眼看少年快步出了仪瀛宫的大门,似乎别有目的地。蓦地心下猜到了什么,美目微眯,调转方向走到麟趾殿,先是打量了守门的白衣圣侍,嘴角微翘,佯装无事转身翩然而去。
白衣圣侍黎却在少女一个微笑转身中心领神会,又过了些许时候,假托身体有恙,匆匆离去。
“龙芯小姐,您找我?”
茂密且人烟稀少的树丛,是白衣圣侍黎与龙芯的私下见面的秘密所在。自从几年前,男子经不住少女的威逼利诱,在君炀寝殿中偷偷摆下可以窥探的琉璃珠,之后便几多联系。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龙芯倒是运用的炉火纯青。
“王子殿下好像又要离宫出行,我要你跟着他,并随时回报他的行踪。”少女抱着臂,用十分平常的语气说出这个听起来就很艰巨的任务。
“这......”白衣圣侍黎很是犹豫,自己在天宫不过是没有官阶且品级最一般的神族,主动跟着未来的帝君出行,而且还要时时偷偷传递他的行踪,若是不小心被发现,会是什么后果,不用深想也能知道。
龙芯冷笑,倾国之容足以消褪万物颜色:“怎么做到,我不管,只是你我早已是一条船上的人,那颗琉璃珠若是被发觉,你同样无法全身而退。”
白衣男子冷汗津津,当年经不住威胁一时糊涂,今日再成对方威胁的把柄,可谓骑虎难下,只得硬着头皮道:“我会尽力而为。”
继任典礼结束已有两日,闫琪尔待在自己房间,嘱咐了无要事不得前来打扰,关紧了门,才敢放心摘下颇有重量的流火假面,望着镜中的自己,异色双瞳,银发高束,很是陌生。遂轻叹一声,恐怕要彻底适应还需一段时日。
“公子?”门外是司徒护的声音,不过闫姑娘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带好了面具方去开门。
司徒护一人站在门外,捧着白瓷碗,语气柔和:“公子还未安歇?”
那碗中的东西不用看便也知道是什么,闫琪尔侧身让男子进入房间,随后将门再度紧闭,转身摘下假面,如往常一般笑开:“司徒辛苦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已对鲜血不再那般排斥,加之体内宿魂曾告诉她,若是强忍嗜血的欲望,待到难以自制之时,便是更为惨烈的屠杀!
:不知道怎么了,这段时间总是觉得文风不如之前,不知道追文的亲也是否有这样的感觉,大概是写的太赶,唉,一旦上架就一天都不能落下,也是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