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时间,时不时便有人送吃食、水以及衣物用品进来,倒是将闫姑娘的
生活起居照顾得十分周到,可越是这般,她心中的不解就越多。
打从她答应了司徒护到魔窟开始,那男子的所有行为便奇怪起来,先是要她女扮男装,戴上假面,一切听他的安排;而后进入魔窟,他的一番话掷地有声,流畅无误,就好像准备了许久一般;接着他又拿出琉璃珏,继而又是兄弟相认的感人场面;
如此种种,让她越发看不清,原以为已经十分了解对方,现在看来是她天真了。
转眼已经三日,司徒护再未露面,她想要问些什么,可来来往往皆非熟识,于是只能带着假面,维持男儿装,小心翼翼的不动声色。
推门的声音响起,又有人进来了,闫琪尔调整了下自己的姿势,生怕会被人看出什么来。
“小姐,还好吗?”司徒护端着一个托盘走进来,一身黑色的衣服,戴着黑色的头巾,是夜行衣的款式。
闫琪尔见是司徒护,紧绷的神经总算可以舒缓下来:“这几天你去哪了?这里我没有认识的人,万一......”
“小姐怕什么,现在您可是先魔君冥伽之子,那些个小角色是万万不敢得罪你的。”男子微笑,放下手中托盘,盘中放着一个小碗,盛装着红色的不明液体。
闫姑娘从石床上下来,走到司徒护身边,眼神不经意间扫过那碗,对其中有些刺眼的颜色并不是很感兴趣,仰面看向司徒护,刚要开口问些什么,却蓦地发现男子今日有些许地方不一样。
额头,眉毛,眼睛......不对,她发现了:司徒护的眼睛,她记得是黑色的,可现在却是红色。突然又想起什么,女孩咬了嘴唇,抬手摘掉了对面男子的头巾,银色的发,果然与她是一样的。
“你是魔族人?”
“是。”
这个问题问得很是没有水平,闫琪尔摇了摇头,暗暗自嘲真是越发傻气,三日前那魔族少年明明叫了他大哥,所以,怎么还会有别的可能呢?
“小姐?”男子轻声唤道。
闫琪尔回过神,抬手摘下了佩戴了三日流火假面,露出与面具一般颜色的右眼,看着司徒护,目光染上一丝寒凉:“司徒,你究竟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既然这个样子出现小姐面前,便是不打算再隐瞒,不过诸事说来话长,小姐先坐吧。”司徒护动作柔缓,将闫姑娘让到铺了软垫的石床边,示意她坐下来再说。
女孩顺从的坐下,虽然心中满是狐疑,可对于这个一直陪伴在她身边,好像大哥哥一样的男子,她选择相信。
“是小姐来问问题呢?还由我从头到尾的讲述。”司徒护唇边带笑,柔和开口。
“冥伽?前任魔君,你那天说我是冥伽的孩子可当真?”闫琪尔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从前一直以为闫氏夫妇是她嫡亲的父母,后来突然被告知自己同神族没有关系,乃为魔族后裔。好不容易接受了事实,便又开始纠结自己的亲生父母在何处,为何生她,而不养她?
却万万没想到,自己竟会同那个生祭无妄海的魔君扯上关系。
“自然是当真的。”司徒护点头,语气异常坚定:“小姐还有什么想问的?”
“那好,我想知道全部,你所知道的全部。”闫姑娘不想再做一个蒙在鼓中的傻丫头,现实已然容不得她继续天真。
“好,有些事情你已经在天宫或是龙骜那里得知,我就不多说了,便从大人和夫人的相遇开始吧。”司徒护点头,整理了思绪,缓缓陷入多年前的回忆:
那年司徒护还被叫做青明,而且只有八岁,因为比同龄孩子更机敏勤谨,便很得当时在位魔君冥伽的赏识,于是被特许带着幼弟青英随侍在其左右。
他跟在冥伽身边,亲眼看着那个男人为了魔族奔走计划,甚至于不择手段,然而一次次的失败让冥伽早生华发,年轻不再。
魔窟的环境简陋,每天都会有新的族人宣告死亡,遗憾的同时却没有任何办法,有些病重衰弱者只有食以新鲜血肉方才能够痊愈。可神族为保凡世安宁,严防死堵,在魔窟周围设下重重结界和守卫,只有冥伽等修为高深者方能尽全力悄悄潜入潜出。
那一次,冥伽本打算在断天涯伏击枫亲王啸枫,打算以他为质,好能与天宫神族谈条件,却还是以失败告终。
失望心痛之余,悲愤难当之时,却涯边遇见一个女孩,小鹿般的眼睛带着怯怯,让他顿时生了惺惺相惜之感,即便那女孩紫色的瞳仁昭示着她是神族人的事实,可他还是冒着天下之大不韪用法术为她遮掩并带回魔窟中。
“这个女孩是我的母亲?”闫琪尔有些不可置信,感觉这所有的所有简直写成一本传奇故事。
司徒护点头:“小姐聪慧,大人当日带回的女孩就是夫人。”
“哦。”闫姑娘吭声,突然想起什么,猛地抬头:“我的母亲是神族人,父亲是魔君,那我不就......”
“没错,神魔之子,否则小姐又怎么能承受得起那个怨灵,以及她带来的巨大力量。”
怪不得,她的瞳色与一般魔族人还不十分一样,原以为是那个存在体内的另一人所有,她接受了她,既然形貌要与她一般。结果竟是因为自己本身就与众不同。
“那冥......父亲他知道吗?”到底还是有些不习惯,毕竟未曾见过的人,却成了血缘至亲。
司徒护点头:“知道,夫人被带回魔窟后,渐渐与大人日久生情,之后不长时间,夫人便怀孕了。而大人此时也在魔族古老的书卷记载中,知道了无妄海下的怨灵,以及有关神魔之子的传说。
于是计划成型,开始付诸实施:“大人先命我拿上信物带着夫人离开魔窟,并就此隐匿踪迹,在走之前大人为未出世的小姐注入了自身一半的修为,而且提前取好了名字,艷雒。”
闫姑娘有些愣神,难怪自己从小就体质很好,很强壮,到天宫后对各种灵术心法也领悟的很快,看来是自己这位生父功不可没。
艶雒,艶雒,艶有美丽之意,雒则是一个很古老的姓氏,所以连在一起,是美丽的姓氏吗?
“之后呢?”几乎是无意识的问出,后面的事她已经知道得七七八八,不知道的部分凭借推测也大概能猜到。
司徒护看着有些茫然的她,还是耐心一字一句的讲述下去:“大人身穿红衣,血祭无妄海,造成大乱之像,实则是掩护被镇压封印海底的神魔之子逃离。而我陪着夫人,一路隐匿踪迹,因为大人说若他不在,恐身为神族后人的夫人遭受迫害。”
话到此处,已经可以跟她在无妄海下看到的相连接起来,来龙去脉已全然穿连,只是,她突然有些感伤:“司徒,我的母亲是什么样子的?”
她记得龙骜说过,神魔之子一旦降世其母必亡!
“夫人长得清秀,小姐和夫人很像。”
闫琪尔眼中有泪,缓缓的抚上自己的脸庞:“那她走的时候,可有怨恨?”
“没有。”
“可有话留给我?”
“最后时刻,夫人说,‘这辈子跟大人一场,我没有遗憾。孩子从今以后,你就叫司徒护,替我好好陪伴雒儿,我不求她这辈子干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只要她平安长大就好,求你,求求你,帮我......’”。男子回忆着当时情景,他抱着襁褓中的婴儿眼睁睁看着那个女子咽下最后一口气。
“我知道了,今天到此为止吧,我累了。”闫琪尔低着头,瑟缩着,有些可怜的模样。
黑衣男子点头,帮她铺好被褥,站起身,准备离开,想起了什么,复又转身开口:“对了,夫人的名字很好听,她叫,司徒笙。”
闫琪尔闻言抬起头,笑了,司徒笙,真是好听的名字。为了她,年纪轻轻便化作一抔黄土,
孕育神魔之子的时间为四年,她不能想象作为母亲的司徒笙奔波在外究竟吃了多少苦?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妈妈,妈妈,我这样叫你,你是否能听到?如果早知道生下我就会丢掉性命,那么会不会后悔?后悔带我来到这个世界?
天宫麟趾殿,经过休养,君炀的身体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他向来不喜欢躺在床上太久,于是便披了外衣下床走动。白日里龙芯一直在此照看,陈夕颜也来探望过一眼,还有众神纷纷遣人送来了灵芝仙草等各种补药补品。却唯独始终不见闫姑娘,着实不该是她的个性。
正好长夜无聊,君炀便穿戴整齐走出殿门,闲庭信步的到了梅英轩,站在门口,却产生了近乡情怯之感,顿觉自己有些好笑,
堂堂王子殿下,居然也会不好意思吗?
真不知道,那丫头得知这个消息会高兴成什么模样?还有那个礼物,若她收到,定会感动的流泪吧。
少年想着依照闫琪尔的性格,她会出现的种种反应,嘴角不自觉的上翘,顿时心情大好。
熟门熟路的走到寝殿,敲门,无人应声,于是推开,可偌大的殿中整洁干净,根本不见那个姑娘的踪影......
:准备要虐女主了,所以,炀哥哥快为我们女主出头哇!替广大群众发个声,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