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夫高贤达之位”,字迹还很新,可见是不久前的事儿,汤小圆张了张嘴,“高大哥他……”
竹韵眼角眉梢带着一丝苦涩,“是啊,三个月前的事儿。猎 .』ieen.”
而竹韵背上的小娃儿似乎也感受到了母亲的悲伤,再度哭了起来,竹韵连忙去哄,梁子荀看着屋中的窘迫,终于开了口,“你一个人带着孩子,怎么不回去?”
“回去做什么,这才是我的家啊!”竹韵当时离开后,就再也没想过回去。
汤小圆觉得有些奇怪,当时高贤达给竹韵赎身的时候,是有些家当的,就算他撒手死了,也不至于让竹韵母子过的这么清苦,她迫切的想要知道生了什么事儿,还有,竹韵也不应该出现在这儿啊,她不是去了江南一带了么?
古仁县地处西北,实在是南辕北辙的有些过了。
“圆圆,你别这么看着我,我知道你要问啥,我都跟你说了吧……”
在竹韵的缓缓道来中,几个人这才明白了竹韵这两年的遭遇,高贤达的确风光过,但做生意就是这样,没有只赚不赔的时候,只是他赔的有点儿大,亏损的有些多,不得已变卖了所有的庄子铺子还想着东山再起,后来听人说古仁县这里有个建堤坝的工程,他便带了一队人过来,可结果他的钱被中间人骗走了,这个堤坝的工程根本就是个幌子,没有建造,被他带过来的那一队人,要吃饭,要回家,还要给盘缠,原本高贤达的手头就不宽裕了,计划的好好地,可最后一无所有。
“等等,你说高大哥是来建造堤坝的?”汤小圆打断了她的话。
竹韵点头,“对啊,当时我就说这么老远的事儿没谱,他不信,非要来,说是可靠地朋友介绍的,还给人家拿了好多钱打点,最后被骗了个精光,其实钱没了可以再赚,可惜他就没想明白这点儿,到最后抑郁而终。”
到此,竹韵的眼镜蛇湿润了,汤小圆紧紧地拉着她的手,想要给她一些力量,其实看到现在的竹韵,就知道她没有被打垮,曾经跟琴棋书画打交道的她,不是也卖起了馄饨吗?
想必能够让竹韵积极地活着的源头就是这个胖娃娃,如今被汤小圆一逗,居然笑了,小娃儿就是好,每天吃饱了就睡,不知道人世间的生离死别和生活的困苦。
这一番见到竹韵,故友重逢是一则,二则来还找到了为建造堤坝的证人,竹韵说了不仅是自己,还有那些跟高贤达一起来的人,如果需要,她可有回老家那里去找他们,这些人想必袁灵均都不知道,根据他们的说辞,汤小圆猜测那个骗了高贤达钱的人,应该就是袁灵均的师爷,即便不是他本人,也是跟他有关系的,只不过那人不知道还活不活着。
“瞧我,光顾说话了,你们还没吃饭吧,我手艺不怎么好,要是你们不嫌弃,就在家里吃吧!”竹韵擦干了眼泪,笑着道,生活的磨难并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痕迹,她仍旧坚强乐观而且很洒脱的活着,丈夫去世了,可她并没有深陷其中,反而自强自立,做起了小买卖,每天哄着儿子,自有一番乐趣。
竹韵的手脚很麻利,很快就做了四菜一汤,都是写青菜,没有肉丁,竹韵有些不好意思,“真是对不住,天黑了买不到肉了,你们就先将就着吧!圆圆,你得多吃点,这胎又要生了吧?”
汤小圆眯着眼睛,“我还没尝过你的手艺呢,可得好好尝尝,儿子,别客气,竹韵姨姨家就当自己家,快来吃饭!”
汤小圆这么一闹的,大家也都不拘谨了,竹韵心里感激,汤小圆并没对自己流露出半分的怜悯,因为她根本不需要,现在的日子过得是有些苦,可她觉得还有盼头,好好地把儿子抚养成人,小包子也饿了,大口大口的吃开了,小家伙的筷子使的很溜,很快就吃完了一小碗,之后举着碗道:“姨姨,还有饭吗?”
竹韵放下碗筷,笑着道:“有,有,管够。”
江沅鹤却沉声道:“自己去盛。”
小包子撅了撅嘴,爬下椅子,去跟他差不多高的灶台上的盆里盛了一勺饭,之后又坐了回来,继续大口大口的吃饭。
吃罢了饭,也收拾了碗筷,汤小圆把竹韵拉到了一边儿,姐妹二人相顾无言,“跟我走吧!”
竹韵刚想摇头,却被汤小圆打断了,“我知道你不想靠着任何人,你不知道,知道堤坝的事儿的人有多危险,你就算不想想自己,也要想想庭儿,知府袁灵均会做出什么来,谁也说不好,如今他是不知道你知晓堤坝的事儿,若是他知道了,我怕他会下毒手。”
“不用说了,我都懂,我这就收拾收拾,跟你们走,可这样会不会给你们带来麻烦啊?”竹韵问道。
“我现在的麻烦还少吗?这件事儿本来就是因我而起,不过如今能够再见你,我竟然觉得也是好事一桩,事不宜迟,你就跟我回客栈先住着,周围有人保护,想来那袁灵均还不知道你的存在。”
竹韵是个识大体的,而且汤小圆说的也并不是危言耸听,为了自己和儿子的安全,她便同意了。
宫壑丘是不会轻易动汤小圆和江沅鹤住的客栈的,一旦他们夫妻出了什么事儿,那就说明了袁灵均有问题,不然怎么会下毒手呢,只是他也有些摸不准皇上的意图了,现在汤小圆诬告的证据确凿,为何迟迟不见他落呢。
宫壑丘这里有些心神不宁,“宫爱卿,可是有什么心事?另夫人不幸遇难,你可以换些日子再来的!”
宫壑丘回神,现自己手里的棋子还没有落下,“没什么心事,不过是想起亡妻生前种种,有些走神,陛下勿怪,县主诬告袁灵均一事,不知皇上可有定夺?”
皇帝知道他这是在逼自己做决定,然而他是皇上,这世间还没有人能够逼迫得了他,“嗯,叶家家的那个外孙可不是善茬,对县主可是护短的很呐,明日再派人去走访一次,朕要他心服口服。”
“皇上的意思也要一同前往吗?您乃九五之尊,万万不可啊!”宫壑丘劝道,却一直偷偷瞄着皇上的神情。
“有何不可,这是朕的天下,朕自然要好好看看,喜公公,明日朕要去堤坝那里瞧瞧,你派人准备着!”
喜公公道:“是,奴才这就去准备!”
“皇上明日当真要出去?”
“朕乃金口玉言,怎么会有假,宫相不想朕出去?”皇上不动声色的落下一子,“宫相,你输了,你举棋不定,心神不宁,殊不知棋盘之上风起云涌,一步错便没有回头的退路了。”
“皇上棋艺高,臣输的心服口服。”
“天色不早了,明日你也随朕一起去吧!回来后,这件事儿也该有个了结了。”
宫壑丘走后,喜公公服侍着皇上更衣歇息,皇上见他欲言又止,问道:“小喜子,你可是有什么话要同朕说?”
“奴才不敢!”
“说吧,恕你无罪!你跟了朕三十年了,最了解朕的,朕乃一国之君,可往往却是个孤家寡人,有些话跟被人说不得啊!”
“皇上,明日您真的要去吗?万一,奴才说是万一要是出了什么事儿,磕着了碰着了,可怎么办?”
“你就直接说朕有性命之忧多好!”
“奴才万死!”喜公公跪在地上,“皇上,天色不早了,您歇着吧。”
“嗯,朕要看看,他们到底能做出多混账的事儿来,宫壑丘啊,宫壑丘,好个宫壑丘!”皇上念叨了几遍宫壑丘的名字,再无别话,上了榻准备睡了。
第二日清晨,皇上带着宫壑丘,叶辰袁灵均以及梁子荀等人,浩浩汤汤的好大一队伍去了堤坝修建之处,他们揍后,岳鹿儿闲来无聊,便来找汤小圆,她隐约觉得梁子荀看竹韵的眼神有些不同,以她这个性子,能够一直忍到现在,也实属不易了。
只是这话还没说完,就见风尘仆仆的清颜推开了房门,“圆圆,不好了,宫壑丘要谋反!”
“什么?”汤小圆吓得把手里的茶杯摔在了地上,四分五裂,“你怎么知道的?”
这便要从宫壑丘临走前的一碗,清颜送了汤进书房,宫壑丘怕汤里有什么东西,所以找了个借口没有喝下,而清颜看到他往袖子里塞东西,便多了个心眼,当晚用美人计,把宫壑丘哄的浑身舒畅,清颜接着喝水的功夫,偷偷的在散落一地的衣服里看到了那张纸条。
伺机,弑君。
她就是知道了这个,才赶来的,之所以比她们晚了几天,是宫壑丘走后,便把她软禁了起来,好吃好喝的也不为难她,但就是不让她出门,她是打晕了送饭的丫鬟,换上了她的衣服,才偷偷的跑了出来,又打听到汤小圆他们已经出,这才在后面一路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