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盟的强大,并不是几次小小的胜利就可以撼动的,这一点他有很清醒的认识。但看来,并不是他们的每一位同志都清楚这一点。
一旦联盟撕下了温情的伪装,在“战时”的名义下将人类社会这个最大的政权团体引上极权与战争的轨道,必将形成巨大的能量。六十万对一千万,这是一个悬殊而决非空洞的数字,数字的背后说明了许多真相。
当然,坐以待毙或者任何其他消极的行为是于事无补的,人类最后的自由堡垒——同盟,需要所有人,全体人民动员起来。
以前,他虽然觉得联盟可能走上完全的专制极权道路,却没想到这么快。
一场持久的战争,需要的不仅是人心,更需要技术、资源、财力等各种客观因素。可惜,他们似乎在这些因素上都落于下风。
哈,他忽然想起了,就算是一个善意的谎言吧,在人民面前,他们这些暂时处在同盟领导圈内的人必须显示出坚定的信心,而不是沮丧畏缩。对于表现出不坚定的人,他们只能暂时把那些人集中起来管理。这就要他的内政部去做了,这些秘密警察的工作。
他忽然有些轻松了,哼着口哨,回到了住所。
“嘿,怎么不辞而别啊?”是缨子,她已在屋里等他了。
还没来得及回答,她已发现了他脸上的放松,“哦,挺高兴的啊,部长大人!”
虽知她在讽刺他,却也不能明说,他只得道:“没什么,只是忽然觉得高兴,想起了很久以前听过的一首歌。”
“什么歌?”看来她并不相信。
“老歌了,你肯定没听过,《br》。”
“恩,是没听过,刚才听你哼的挺好听的。”
“要听吗,我的电子笔记本上有。来,我们一起听。”很轻易的,他就让她忘记了继续询问他。
其实他并不想瞒她什么,只是,小女孩,他觉得还是尽量不打扰她的黄金岁月。当然,最多后天,全体同盟的人都会知道情况,知道艰苦战争的真正到来。但,那是后天,不是今天。
月四日,同盟代表扩大会议第一次紧急会议,在紧张与沉默中很快结束了。这一次,又是把全权授予了总裁,由总裁以及各部制订战时法则以及迎战计划。
有时候,在自由民主的国家,“全权授予”是必要的,显然这些战时的法规与行动都异于常时。但他总觉得,人民或者说人民的代表是否就一定应如此轻易的将自己的权利就此放弃?
当然,这只是他心中各种矛盾心态的反映,绝对不会说出来的。
或许,他应该去看看那只孤独的苍鹰,和尚。
从会场中出来,就一个人漫无目的的向郊外走。
此时,已是要塞内的深冬,除了一些常绿林木,满目都是枯黄的落叶。萧条的景象,一如他的心境。
和尚独居的那块危崖,就在眼前,孤零零的耸立,孤零零的暗青色。
“嘘——”他长长的吹出了一声哨音。
很快,上面就探出一个小小的光脑袋来。然后,它飞了下来,站在他肩头。
忽然想起了,他包里还有缨子塞给他的半只风鸡。他掏了出来,看着它大口的吃着,似乎很高兴。
这真是一种顽强的生命,他不禁如此想。无论是秋冬,还是春夏,都保持着那种活力。甚至连生命最不能忍受的孤独,它也泰然处之的度过了。
啊,是该给它找只配偶了。下次叫去地球的飞船帮他带几只回来。
“去吧——”他放开了它,它扑闪着翅膀,飞走了,越飞越高,越飞越高,直到一个灰色的小点。
鸟儿都比人活得自由。
反过来想,又似乎不是这样的,人类超越了自己生存的地球,到达了太空,并雄心勃勃的准备征服恒星际间的虚空沟壑,到达异域的行星。
那么,人更自由了?
当然,假如以“征服”为自由的同义词的话。
只可惜,他自己都知道,“征服”绝对不是自由的同义词,甚至这个词与自由根本就没有多少关系,不过是人类自我中心的野心罢了。
他拉紧了身上的风衣,自动调温系统开始启动了,风也开始大起来了。
借助技术,或许人类将获得自由。忽然想。但是,联盟借助技术,就是否一定可以征服他们呢?
“凌君,你在哪里?有空吗?”手机忽然响了,他一接听,正是布莱克上将。本来他是镇守火星基地的,但本月一号他恰好回来了,刚好赶上了这次会议。
“哦,我在外面。有事吗?好,我马上过来。”
他快速的向他的飞车走去,它被他扔到了郊区的大路上。
刚才,布莱克告诉他,斯盖也在他那里,希望他一起过去研究一下。他知道,长期以来,他们都对他的意见是比较尊重的。
虽然他并不是舰队成员,但,他们都是自由战士。
当走进布莱克上将的住所时,他与斯盖正在喝茶。
“嘿,来了啊。”布莱克招呼道。
“应招而来,自然要快。”他笑说。
“好了,废话也不多说。你来看,这个是火星附近的空域立体图。”他按动一个按纽,一副巨大的星图凸现出来。
给他最强烈印象的,是火星那两颗不规则而形状古怪的卫星,这就像是两块偶然被火星引力俘获的星际陨石。在两颗体积不太大的星体表面,隐约可见人造建筑物的形象。
“这是近期的空域图?”他问道。
“恩,是前几日我回来前才做好的。你也看到了,这两颗卫星上,已经建筑了永久性堡垒。”布莱克回道。
“不知道火力怎样?”斯盖站了起来,指着立体图说。
“每一处的火力,都相当于五艘星际战舰。”
“这样厉害?”有些惊讶了,“建造这个,你们用了很大的工夫吧。对了,是不是周围都是火力点?还有,上面是否装得有推进器?”
布莱克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推进器?这是个好提议,我等会就发命令回去,让他们立即办。当然,我们设计建造时,就把这两颗卫星当做太空堡垒来计划的。”
“假如真的这样的话,或许我们可以这样……”
接着,就把他此刻见到这两颗移动堡垒而想到的,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