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并不阻止他们,让他们自由讨论,看他们谁会站出来,或者被推举出来。
这时,一名身材胖胖脸色惨谈的中年人站了起来:“我是雅各.莫纳尔特,人类联盟最高议院排名第三的莫纳尔特首席议员的侄子。我想,由我回去转达你们的意见,应该是有分量了吧。”
他的话音有些自得,可没想到听他这样一说,立即有了主意。
起先,虽然他大略了解了一下这些人的名字或代号,却并没想到这些亲属关系,这自然是由于他自己没有任何亲属关系而放过了这样的思考。现在他从对方自报家门中发现了,就用他,去交换瑞德。至于谈判人员,则另外换一个。
“确实,我也觉得你是个够分量的人,够分量让联盟与我们交换瑞德。”的话开始让雅各.莫纳尔特有些高兴,既而是惊讶,然后他就发现自己似乎犯了一个错误,“只不过,暂时我还不能让您回去传达我们的意见,这很抱歉,我要另外找一个人。”
最后,确定下来由联盟五大金融集团排名第四的巴约家族的艾尔伯特,让他回联盟去转达同盟方面的意思。
“三天后就出发。”宣布道,“各位,假如有什么需要代转的家书,如报个平安什么的,可以抓紧时间。啊,其实我很羡慕你们,你们作为联盟社会的上流人士,有家庭,有亲戚朋友,而大多数人类却根本不知‘家’为何物。”
然后,他丢下表情尴尬的众人,出去了。
是啊,家,每当想到这个字眼,他就想到缨子。或许他是幸运的,在地球这个被遗弃的地带遇到了她。他的那些同事们,无论是网络公司的,还是文统的,可能现在还多数处于联盟的精神麻痹之下。
“缨子,你在哪儿?”他立即拨打她的手机。在要塞之内,为了联络的方便与可行,还是使用着数百年前的通讯设备。
“凌,是你吗?我在丛林这边,训练我们的宠物。”缨子听来很兴奋,还有些气喘。
“怎么啦?什么宠物?”
“你完全忘了?是啊,这段时间我们都见得很少。啦,就是草草和木木,那两头大肥老鼠,你还记得吗?还有和尚,它也在这边玩耍。”缨子耐心的提醒他。
“哦,我真的全忘了,现在确实……哦,不过,我马上过来。”他跳上一辆悬浮摩托车。虽说由于重力原因,飞行是个不错的选择,可他紧绷的军装却不合适。
一大片葱郁的树木,中央一块小小的空地上,缨子正骑在一头巨鼠背上,扭头看着后面。后面紧跟着另一头。他已辨认不出这两头又长大了不少的家伙了。
人造阳光斜斜的穿过辉煌热烈的枝叶,形成一个个光斑,落在草地上,小花上,缨子可爱的脸庞上。汗珠,细细密密的挂在她的鼻翼两侧。鲜艳的绯红,使她看上去生动而漂亮。
一张浅蓝色的头巾,随意的扎在她的头发上,后面还垂下缕缕青丝。
她洁白裸露的臂膀,在光点的突出下,显得浑圆而晶莹。
他发现,她长大了,不再是两年前第一次看到时,趴在草地上、七色彩虹背景下的那个小女孩。
在进入丛林前,他就下了悬浮摩托,悄悄的小心的进入她的世界。直到此刻,她都还没有发现他,而专注的训练着两头巨鼠。
“嘿,你来了。”她终于发现了他,从鼠背上跳了下来。
“恩,刚到。”他抓住了她递来的手,纤细柔媚的素手。“对了,和尚呢,怎么没看见?”
“哦,它在上面。”她指了指天上,枝叶太密,只有很小几块蓝色的碎片。
“似乎很好玩,看你专注的样子。”他把手巾递给她擦汗。
“不,不用这个。我们去那边小溪……”
不待他回答,缨子已拉着他往那边走。两只蠢笨的家伙,则紧紧跟随在后面,也不知是哪一只,总是故意的将那尖尖的鼻子拱他后腰。
“嘿,看你训练的老鼠,这么讨厌。”他忍不住腰间的瘙痒笑着说。
“哪哟,这是可爱啦。”说着,缨子还意似嘉许的回手轻轻拍了拍它们的头。
一条清澈的小溪,缓缓的流过他的眼前。
他俩选了个位置,坐了下来。缨子脱掉鞋子,将一对嫩白可爱的小脚露了出来,逐渐的垂进水里,在刚接触水面的刹那又将脚挑了起来,溅得到处都是晶莹的水花。
风,轻轻的在溪面上滑行,也微微拂过他俩。
两头笨老鼠,则自在的靠在他俩旁边,吃着地上的青草。
“咦,它们怎么吃草?”这确实与他从过去书籍中所知内容相悖。此前,他却一直没有注意过这两位的饮食习惯。
“都是你呀,一点不关心人家。”缨子有些委屈的说,“刚到这里来不久,我就发现没有充足的肉类喂它们,那时它们可都饿得皮包骨的,我可担心死了。后来,还是好心的珊阿姨,她帮我试制了一种基因药剂,这才部分的改变了它们的生活习惯。”
“哎呀,我可冤枉啊,我是很关心你的,只是……嘿,你也知道我是男人嘛,难免粗心了些,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哈,对不起了。”他有些尴尬,只得赔笑说。那位“珊阿姨”,本来是地球观测站的基因生物学家,现在同盟的许多抗生素与提高来自高原的人们寿命的药物,正由包括她在内的研究小组实验着,在很短时间内已制出了几种基因疫苗。
“算了,你们这些男人……”
“什么叫‘你们这些男人’?”他有点不服气她的语气。
“都是央宗姐姐告诉我的。她,就是由于被情人背叛了,才不得不做了部落的活佛。结果,她只得每天面对那些枯燥的面孔,念诵一些谁都不懂的经文,主持一些古怪的仪式。”缨子说着有些伤感,为朋友,“真的,她好可怜。”
“是呀,可惜,这是他们部族的选择,谁又能随意干涉别人的信仰呢。”他有些无可奈何的说。“恩,或许你可以多去陪陪她,这样她就不会那么寂寞了。毕竟,我们曾经在那个岛上患难与共。”
他忽然想起了央宗的眼神,那种对丰富多彩生活的渴望,那种对“脱离凡尘”生活的厌恶,无助与恐惧。虽然,每一次她的出现,都伴随着信徒们狂热的呼喊,一个拥戴者众的辉煌场面,而她的父母,他也已见过了,脸上则总是闪耀着接近“神”的自豪。
“哦,对了,你知不知道草草怎么样了?”为了打破忽然而来的凝固空气,缨子转移话题问道。
“怎么了?”他也有些好奇,一只老鼠会怎么样?
“珊阿姨说,它,它有……有了。”缨子的脸忽然微微一红。
他却觉得一怔,“有了?有什么了?”
“就是,恩,就是,就是要生……生小老鼠了。”缨子停顿了好几次,才把话说完。
“哦。”他有些恍然大悟,却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她说话会忽然那么吞吞吐吐,这是很自然的事呀。
“另外,我怕,我怕,我也有了。”她终于说完了。看着她脸色变了好几次,他忽然明白了她真正想说的话。
“是吗,你是说,我想,我应该没有理解错,你说你也,也有了。”他的声音开始颤抖了,盯着她闪动的睫毛。她默默的点了点头。
“哦,那可真好。”他忽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从来就没有过的情感,似乎正在他身体某处,由于几百万年,几百代人的积累,而蕴藏在他基因深处的原始情感,但却又是仅属于人类的。“那么,我们,我想,我们应该结婚。”
他忽然想起了他读过的一些古代小说。
缨子却一直不说话,只是捻动手中的一根青草,盯着循环不息的溪水。
“那么说,你是答应了?”他又想起了一些经典的场面,似乎当女孩子对男孩子——啊,他觉得自己忽然又回到了少年时代,那时本应产生却由于联盟的教育制度没能产生的东西,那种初恋,初次求婚的少男情感——的这种话,既不反对也不肯定,那就是答应了。
他伸过左手,将她揽在怀里,她柔软的身体此刻更似完全没有了骨骼的支撑,嘤的一声就倒在了他身上。
“可以吗,可以吗……”他喃喃的反复念叨着,被某种巨大的幸福感所笼罩,他以前竟不知道向心爱的人求婚是如此的令人喜悦,如此的令人充满了神奇与异样的遐思。他以前只知道两性间唯一存在的就是“性”,别的情感,却没有过多的思考,也没有产生过。
虽然他与缨子在一起,已经有这么久了,可他却从来就没有想到过这些,关于爱情,关于婚姻,他几乎没有多少概念,除了小说中见识的那些过去人类的描写。
终于,缨子抬起了头,“我还要问问我的爸爸,这么多年来,我什么事都要对他说的,惟有我们俩的事,却一直瞒着他老人家,没有明说。那天,哥哥也问我了,我好不容易才把他应付过去。”
这,他却完全没想到。毕竟,他是没有家人的,做任何事都不需要征求家人的同意。在联盟中,人们只需要向联盟负责,就可以了。
“恩,那好吧。我想,教授他,肯定会同意的。就说,就说你已经有了,而我们也是真心相爱的。”
“就照你说的办吧。不过,我还要再去确认一下,看是不是真的有……到时,我会先告诉我爸爸的。”
他们就这样相拥着坐在水边,一直到天黑。